無錯小說網 > 津門詭事錄 > 九十五 背后的真兇
  韓大膽兒在樓上再次勘察的時候,利用在廚房得到的線索,就已經找到了那副消失的騎士盔甲!

  他一邊說,一邊像眾人展示,眾人隨著他的手,看向了從二樓走下來的老蔡。這時老蔡一手提著衣架,衣架上掛著件鼓鼓囊囊的長大黑色大衣,另一手抱著一個大號禮帽,走到大廳中央。

  韓大膽兒走過去,一邊從衣架上解下大衣,一邊將禮帽反過來,只見大衣反過來,里面赫然是件銀燦燦的騎士盔甲,而且擠癟了的手甲、腿甲和腰甲都縮在胸甲之內。只是眾人很奇怪,為什么沉重的盔甲老蔡竟然能單手提動。

  韓大膽兒雙手抱著盔甲,稍一用力,那銀燦燦的盔甲,瞬間就癟了。原來那只是個紙殼子外面包著一層烤蛋糕用的錫箔紙!

  韓大膽兒又抖了一下那特大號的禮帽,當啷一聲,從里面掉出了騎士的頭盔。他將那件包裹盔甲的大衣翻轉,大衣的內里赫然是盔甲外原本的絲絨罩袍,原來這是件正反兩面可穿的衣服。

  韓大膽兒道:

  “這盔甲只有頭盔是真的,胸甲只是窩彎了的送餐托盤,罩在罩袍里完全看不出來。其余手甲、腿甲、護腰等其他部分,全都是用紙殼做出的身子,外面裝裱上了一層烤蛋糕的錫紙。這錫紙在廚房有的是。由于制作者手藝過于精湛,連那些盔甲劃痕都做得一模一樣,所以不用手觸摸,光憑肉眼真的很難分辨!”

  說著他把盔甲的“胸甲”,就是那金屬托盤扔在地上,發出鏘啷一聲響,接著道:

  “這盔甲擺放在展柜里側,就是為了不讓人能碰到盔甲其他部分。能碰到的部分,我曾經用手敲擊過,發出了金屬響聲。因為只有頭盔和胸甲,那兩部分卻的確是金屬的。所以當時女侍從林青上樓后,只是快速將很輕的紙盔甲搬出來,然后把手腳和腰部盔甲全壓扁,塞進胸甲,再罩上反過來的罩袍,罩袍內本就是黑色的,罩上之后就跟一件長大的大衣一樣,用衣架掛著混在衣帽間的大衣里,讓人難以發覺。”

  韓大膽兒拿起頭盔,用自己的頭比了比,說道:

  “這盔甲原本也只是仿造的陳列品,頭盔看著不覺得,實際上成年人根本戴不上!所以才能塞進大號禮帽中,放在帽盒里,擺在衣帽間。”

  韓大膽兒簡單地梳理了一下案情,講述給眾人。

  萊尼偽裝成喬治布朗,發出邀請函制造一場小型展會,其實是要所有人做兇案見證人!然后再展會的時候,就演出了那一幕密室殺人,兇手和尸體卻都消失不見的獨角戲。這些跟什么黃蓮圣母冤魂復仇,寄附在盔甲上,還有什么無頭騎士都壓根沒關系。

  伯爵夫人的女侍從,也是受到挑撥操縱,誤以為喬治布朗是自己的殺母仇人,這才和萊尼配合,跟在眾人身后藏起錫紙盔甲,然后又在約定好的時間,從廚房后門溜出去,在庭院里放火燒樹。憑林青的身手,悄悄溜出去,完全辦得到。

  由于剛下完雨,樹身潮濕,不使用助燃劑,根本點不著刺槐。這是他們計劃之外始料未及的,但韓大膽兒在火場,完全聞不到煤油或者汽油味兒,所以當時他們一定用了特殊的助燃劑,韓大膽兒想到嚴致一所說的《補敝十三篇》中,修復瓷器的一篇“白壁凌霜”,其中有種特殊的燃燒劑,可以在冰雪上燃燒。他們一定使用了這種配方,才能把濕漉漉的刺槐點燃。

  當時天已經黑透了,庭院里也沒開燈,摸黑在庭院中操作完全不會引起人們注意,再者那刺槐離著紅堡大宅不近,所以也聽不到什么異響。之后林青藏在院子里,將事先準備好化妝成喬治布朗的人頭,拴著鋼絲掛在樹上。只要拋上去,掛住樹杈,把另一端固定好就行。

  這主要就是為了讓所有人確認喬治布朗真的已經死亡了,由于時值冬季,人頭只要包好埋在院子里,四五天都不會腐爛,這是假喬治布朗也就是警察萊尼事先埋在庭院的。

  點火燒樹主要就是為了吸警察去查看,然后再發現掛在樹上的人頭。人頭掛的很高,等發現的時候再想取下人頭,當然是不可能的,人頭也淋了助燃劑,被火一燒,就更死無對證了。

  但是由于林青引起了警察和韓大膽兒的懷疑,所以才有了后來一幕,被仇恨吞沒,被人利用的林青也最終死在紅堡。其實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那個制定計劃暗中操縱的人是誰。

  說到這里,那個法國人讓皮埃爾道:

  “那現在兩個人都死了,女侍從被打死了,萊尼也因為意外身亡,簡直就是作繭自縛!”

  韓大膽兒卻說道:

  “不!萊尼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謀殺的!殺他的人,就是藏在暗中操縱一切的本案的元兇正犯!”

  所有人幾乎異口同聲驚疑地問道”

  “元兇正犯?”

  卡爾道:

  “萊尼不是元兇?難道他不是用喬治布朗的名字買了保險,受益人寫了自己,然后詐死騙保嗎?”

  韓大膽兒道:

  “那只需要殺死喬治布朗即可,何必演這場大戲!其實兇手早就露出了馬腳,萊尼想要完成密室中脫身的詭計,其中有一個關鍵人物,只有這個人能讓這詭計成功!這人就是你!”

  韓大膽兒的手指向了人群中的一個人,這人本該說話,卻一直沉默不語,這人正是,工部局督查“馬丁g福斯克斯”!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無聲,大家都愣在當場,他身邊的賓客,全都退到了一旁,連他帶來的英國警察,也用驚疑的眼神瞧著他,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聽一件天方夜譚。

  馬丁是一位服務大不列顛警界十幾年的老警察,在工部局擔任警察要職也已經很多年了,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韓大膽兒竟然會指他為兇手。

  這時馬丁帶來的那些英國警察,在稍稍遲疑之后,終于都爆發了,有的喊道:

  “騙局!一切都是騙局!全是這個中國人編出來的!”

  有的則吼道:

  “逮捕他!兇手一定是他!”

  有的則直接拿出手銬,沖著韓大膽兒走來,嘴里還用喊喝著:

  “你才是最大嫌疑人!膽敢污蔑我們的頭兒,簡直就是蔑視大英帝國的司法制度!”

  韓大膽兒卻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眼神如電,直逼馬丁。只要英國警察敢胡來,他就立即出手放倒他們!對于韓大膽兒來說,放倒幾個英國警察完全不在話下!

  豈止他還沒出手,趙景生只一個眼神,他身邊那彪形大漢陳九就竄到大廳中央,一腳踏碎一塊地磚,擺出臨敵姿態。就憑他抬腳就能踏碎地磚,仿佛只要警察們敢輕舉妄動,便立刻會被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撕碎!

  趙景生淡淡地道:

  “你們英國不是最講法律的嗎?難道你們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英國警察們礙于眼前這威猛的大個子陳九,又見識過韓大膽兒和林青相斗時的身手,其實只是強裝威嚇,并不敢真的上前抓人。不過這些警察也并不是真的怕了陳九韓大膽兒他們,畢竟警察有槍在手,當年庚子國變,裝神弄鬼的義和拳幾十萬人,都被他們的火器打跑了,以他們自負的性格,難道會怕眼前這幾個中國人么!

  其實剛才聽了韓大膽兒對案件的推理,在這些英國警察心中早已經完全信服了,但是英國人刻板而教條的性格,讓他們難以放下日不落帝國子民的身段。就算心里已經完全相信了剛才的推理,就是案件的真相,但表面上,卻仍要以高人一等的身份,去強詞奪理據理力爭。

  在場的英國警察中只有一兩個,心里根本不關心什么真相,只覺得眼前這個中國警察十分傲慢無禮,心里非常不服氣。而其他警察,其實都想知道案件的真相是什么,只是礙于警察的身份,必須維護自己的上司和英國警察的尊嚴,這才有了剛才的舉動。

  趙景生的話說完之后,米爾斯率先放下了敵對的舉動,其他警察也漸漸沉默下來。一度劍拔弩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韓大膽兒這才說道:

  “馬丁警官,難道你不想自己坦白么?”

  馬丁卻依舊十分淡定,點上根煙頓了頓才說道:

  “我一直不發言,就是想聽完你的胡說八道!如果你說萊尼混在到地下室調查的警員中,逃離地下室,這或許是我的疏忽,但你或許忘了,萊尼是被墻上懸掛的大劍刺死的,我們在前往火場之前,回頭看過紅堡二樓的走廊,那時候大劍還好好地懸掛在墻上!后來又是我和米爾斯發現了,意外被劍刺身亡的萊尼!”

  韓大膽兒搖頭道:

  “不!不對!萊尼早就死了,在咱們一起去火場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說看見他身影在二樓晃蕩的人,只有你!的確,當時那把大劍掛在墻上,但當我知道盔甲是錫紙做成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去火場路上,回頭在窗戶里看見的那把明晃晃的大劍,也是用錫紙和硬紙做成的!”

  韓大膽兒向前走了幾步,眼神逼視馬丁接著道:

  “所有人下到一樓后,最后離開的人就是你,你說是巡視二樓,并且安排萊尼站崗,但實際上,你從背后用短刀之類的利刃刺死了萊尼滅口,然后把暗藏在展柜下空羅馬柱里,真正的鐵制大劍刺進短刀的傷口,從斜上向斜下貫穿了他的身體。萊尼被劍刃貫穿的傷口有個枝杈,像是在豎直一筆上寫著補了一下。因為你用大劍刺進短刀傷口的時候沒有對準,才形成了重疊傷口!”

  韓大膽兒接著道:

  “接著你把一盒香煙抽出一根煙卷,扔在地上,你怕萊尼身上留下什么證據,就把他口袋里所有東西是都拿走了,只留下那包英國香煙。我暗中檢查萊尼尸首的時候就奇怪,為什么萊尼身上除了那盒煙空無一物,連錢包都沒有,這太反常了。”

  “而且你還有一個破綻,就是那根煙卷。照你的安排,那根煙卷是掉落在地,萊尼俯身撿煙的時候,正好大劍掉落這才意外刺死了他,那就應該是煙卷先掉落,那時萊尼還沒被刺中,所以煙卷上不該有血跡。但事實情況呢,煙卷上偏偏沾到一絲血跡。難道是萊尼被刺中時飛濺上去的?當然不是,那血跡并不是飛濺狀態!那就是萊尼流出的血跡粘上的?但煙卷掉落的位置離萊尼被刺中的位置還有段距離,血也沒流到煙卷滾落的位置!可為什么那根煙卷上會有一絲血跡呢?因為那時在你刺死萊尼后,偽造現場的時候意外沾上的!”

  馬丁一改往常嚴肅的表情,微微一笑道:

  “別胡扯了!如果我真是一早就殺死萊尼,為了讓你看到二樓掛著的大劍,所以弄了把假的放上去,那和我一起上樓的米爾斯早就注意到了!”

  韓大膽兒道:

  “你說這點,可以問問米爾斯!”

  說著他望著米爾斯問道:

  “米爾斯警官,你當時在哪看見萊尼尸首的?”

  米爾斯道:

  “樓梯口!”

  韓大膽兒道:

  “你沒走上二樓走廊么?”

  米爾斯搖搖頭道:

  “沒!我和頭兒看到萊尼倒在地上,身上插著長劍,頭兒就讓我趕快就拿急救箱然后喊人上來,我轉身就下樓了!”

  韓大膽兒道:

  “聽到了吧!米爾斯根本沒走到二樓走廊,我想當時那把假大劍還掛在墻上!站在樓梯口的米爾斯,是根本看不見懸掛大劍位置的。他要走上二樓,轉身才能看到那里!米爾斯轉身下樓,你就立即上樓伸手摘下那假大劍。那掛劍的銷釘本就是松的,只是插在上面,你拿下錫箔紙板大劍的時候,只要稍微一拽,銷釘就掉下來了!”

  馬丁忽然眉頭微蹙,輕輕吞了口唾沫,只是臉上那異樣的表情稍顯即逝,除了韓大膽兒旁人并沒察覺。

  韓大膽兒道:

  “當時你沒時間處理那把大劍,后來身邊又一直有人在,所以我相信,那東西現在還在你的外衣口袋里!你隨身的記事本原本放在外衣口袋里,剛才我卻見你把記事本揣進懷中的內袋,為什么呢?因為你外衣口袋里塞著撕成幾段的錫紙大劍!這就是釘死你的鐵證!”

  馬丁眉頭緊皺,直勾勾的瞪著韓大膽兒,一言不發!

  韓大膽兒完全不懼,眼神利如刀劍,死死地和馬丁對視,并朗聲道:

  “如果想證明你的青白,那就把你的外衣口袋翻出來讓大家看看!”

  馬丁這時反而笑了,他從口袋里拿出幾塊撕碎的紙板錫紙,扔在地上,然后隨口道:

  “這不過是我早先撿到的,我認為是重要物證,就暗中保留了下來!你說我殺死萊尼,那動機呢?萊尼偽裝成喬治布朗,然后偽裝假死獲取利益,我殺死他能得到什么?”

  韓大膽兒鏗鏘有力地道:

  “你當然有動機!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殺死萊尼,而已是為了殺死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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