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津門詭事錄 > 一百五十 鈴鐺閣
  狗少軒轅鏡在手,忽然鏡身巨震,險些將鏡子掉落。這時卻聽見周圍笑聲響起,聲音陰冷至極,聞之寒透骨髓。

  他轉頭一看,卻見塔樓下,樓頂茶座處立著一人,這人青布大褂,頭戴禮帽,一抬頭卻原來是那憋寶的和尚,不知何時也爬上了塔樓,悄聲立在狗少身后。這和尚今天不穿僧袍,卻穿了尋常的大褂,還戴了頂禮帽,若不是他抬起頭來,光線昏暗出,還真辨不出是誰!

  狗少見是和尚來了,忙從塔樓趴下,顯得有些尷尬,口中卻道:

  “你怎么現在才來,咱不約好黃昏時勸業場樓頂見么?”

  狗少明知約定的是入夜之后勸業場會合,但沖著和尚適才的冷笑,自己想要獨個兒尋寶的心思,依然被他撞破。越是這種時候,卻越要胡蒙一通,切要說的的十分真切,把對方唬住。

  不料那和尚聽了狗少睜著眼睛撒大謊,卻并不揭穿,反而只是滿面笑容,連連致歉道:

  “今日不巧龍王廟門前的花子不在,尋得他在得了縛龍索,著實廢了一番功夫,這才來遲了!”

  和尚雖面帶笑容,但卻顯得皮笑肉不笑,看得人身上發毛。

  兩句簡單交談之后,狗少也找不到什么話說,僵立良久四下張望,側頭看和尚時,見和尚今日的俗家裝扮,便沒話找話地問道:

  “您了今天怎么這身打扮?”

  和尚眼望遠處淡淡地道:

  “勸業場地處租界,人來人往甚為繁華,穿僧袍不免惹人注目,露了行藏!”

  言罷兩人間又是一陣沉沒,狗少手中兀自握著軒轅鏡,他看看鏡子問道:

  “您了說這鏡子能照處黑蛟的妖氣,我剛才試了,嘛也照不到啊!”

  這時夜幕低垂,天色藍中透紫,由淺轉深,放眼望去,津城之中,星火點點,只租界各處,反而燈光熠熠,燦若星辰。梨棧大街和金街各處,也是店鋪林立燈火通明,來往行人不減反增,猶勝白日當空。

  這時和尚緩步走到狗少身邊,攤手向前,顯然是朝狗少討要軒轅鏡。狗少見和尚臉帶笑容,卻眼神陰冷,心中不由一寒,但自己拿著軒轅鏡,又實在找不到黑蛟所在,無奈只好將鏡子交在和尚手中。

  和尚持鏡在手,爬上勸業場塔樓頂端。狗少跟隨而上,心中暗想,雖然軒轅鏡給了和尚,但那金鈴鐺還在我手里,絕不能讓和尚知道鈴鐺丟了,自己手中卻是個假貨。

  和尚之前明明說過要借月光華,軒轅鏡才能展現神威,照出黑蛟要其所在。但現月亮初升,且一陣北風刮過,忽然聚起片片薄云,云遮月光,又何來借月光華。

  狗少正要詢問,卻見和尚高舉軒轅鏡,鏡身似乎微微顫動。和尚持鏡四周尋找,但卻不似用鏡面照射腳下津城,反而像是手持思南找尋方向。

  只見和尚將鏡身指向,西門外方向,只聽和尚低聲道:

  “找到了!”

  狗少聞言大喜,趕忙朝著和尚所指方向看去,但四下找尋半天,卻始終不見和尚事前所說黑蛟的妖氣,便問道:

  “哪呢?哪呢?你不是說有妖氣么?我怎么嘛也沒看見?”

  和尚道:

  “要是你能看見,卻要我何用,這妖氣若無慧眼,就算軒轅鏡在手,也看不到!”

  狗少聽他弦外有音,但這二年自己臉皮早就磨得厚了,也不在意和尚的話,還繼續問道:

  “那黑蛟到底在哪?”

  和尚道:

  “鈴鐺皋!”

  和尚說的其實就是西門外的鈴鐺閣,這鈴鐺閣的閣天津人一向念皋,所以鈴鐺閣就叫鈴鐺皋,玉皇閣叫玉皇皋。鈴鐺閣是西門外稽古寺中的藏經閣!

  稽古寺始建于唐代,元代至正年間在稽古寺旁又修建海會寺,因曾有天竺僧人海會結庵于此,因而得名。明代海會寺坍塌,后并入籍古寺。明萬歷年間籍古寺中又修建藏經閣。

  藏經閣地勢最高,地基凸起丈余,十分挺拔巍峨。藏經閣共分兩層,寬有五室,深有三室,四角皆出飛檐,形如鳥張雙翼,檐下掛了四十八個一尺長的風鈴,風起鈴動,聲音悅耳清澈,猶如海潮波浪,聲傳可至二三里遠。因此民間把稽古寺的藏經閣這一建筑群統稱為"鈴鐺閣"

  清康熙年間,天津道署捐資重修稽古寺,請南方工匠,仿黃鶴樓款式,將鈴鐺閣修葺一新,同時擴建平房數間,以作為文考試場。凡未中進士的讀書人,都可前來報名應試,成績優良者皆酬以重獎。

  乾隆、嘉慶年間,文風盛行,閣內設置藏書樓,樓中書籍多為名流捐贈。海內孤本書籍,曾達數百種之多,傳說每年農歷六月初六,籍古寺都要設"曬經節",閣內全部藏書均置于陽光下曝曬,驅蟲防腐,其實則是借機供人閱覽,一些文人學士則在此日紛紛沓來,先睹為快,場面盛況空前。

  光緒年間,天津知府還曾在寺內設有“稽古書院”只可惜,清末因隔壁木材廠失火,殃及籍古寺,鈴鐺閣與其中藏書盡皆被大火焚毀,令人不勝惋惜。

  1901年,名仕嚴范孫、高凌文、王世蘭等,倡議在稽古書院舊址上,改辦新式中學,這就是天津衛最早的官立中學,當時名為“天津普通中學”便是后來的“鈴鐺閣中學”。

  和尚所說的鈴鐺閣,所指的便是這鈴鐺閣中學!

  籍古寺鈴鐺閣的歷史,天津衛幾乎家喻戶曉,但現下此處已經改成了中學,狗少心道,難道是要進中學取寶不成?他雖然心中疑惑,但想到一世的財帛,依舊隨著和尚快步趕到了鈴鐺閣中學門前。

  狗少身體不濟,身上又負著個口袋,袋中都是和尚交代的采買之物,走到中學門前時已經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前襟后背均被汗水浸透,他靠在學校圍墻邊大喘,和尚卻雙目登時學校,眼神穿過大門鐵欄桿,直逼校內建筑。

  這時夜幕低沉,除街上昏暗的路燈外,只有附近住戶家中透出點點燈火。中心的學生早已下課放學多時,這時校內一片漆黑,連大門口,看門老頭兒的門房,燈光也已熄滅。

  狗少一邊喘氣一邊問道:

  “您了說的就這?咱怎么進去,翻墻我可沒勁兒,要不讓看門兒大爺,把門打開,說咱倆要進去憋寶?”

  和尚知道狗少不信鈴鐺閣中學藏有寶貝,這才言語擠兌自己。和尚也不去理會他,只是低頭看了看手中軒轅鏡,然后徑直走到學校大門前。

  大門上拴著鐵鏈,掛著德國大鎖,校內不像住家,多是教具書本桌椅板凳,又無貴重物品,所以不需大狗看門。和尚見街上無甚行人,便從懷里掏出一塊長條藍布,然后輕手輕腳地將鎖鏈和大鎖包裹住,只露出鎖孔,然后掏出一根彎鉤鐵針,伸進鎖孔里稍微輕轉幾下,那大鎖便“咔”的一聲開了。

  狗少在街面上混了不少日子,在南市正經見過不少溜門撬鎖的毛賊。蘆莊子的豁嘞嘴就擅長撬鎖,可憑他的手法卻也遠遜于這和尚。

  狗少心道,這和尚說是憋寶的,可開鎖卻賽家常便飯,估計早先也不是什么好鳥,說不定就是個溜門撬鎖的臭賊,心中頓時增了幾分戒備。

  和尚一言不發,將鎖鏈取下。那鎖鏈和大鎖都包著藍布,即便和鐵門欄桿相碰,也發不出什么響動。和尚怕鐵門推動,難免發出吱呀聲響,于是將鐵門稍稍上抬,然后再慢慢推開,如此果然并未發出響動。

  和尚推開鐵門,僅露出容一人進入的空當,便即閃身進門。狗少也不落后,見縫插針,跟著也悄聲擠進了校門,只是進門時身背的布袋在鐵門上一刮,砰出些許響動。

  這時門房里老頭忽然咳嗦了幾聲,接著便有起身下床之聲。和尚立即伸手示意狗少別動,狗少只得半貓著腰,背著口袋一動不動。狗少這時忽然計上心頭,捏著嗓子“喵喵”地學了幾聲貓叫。

  又過了良久,兩人又聽見上傳蓋被,床鋪發出的吱呀響動,提著的心這才放下。

  和尚將鐵門輕輕關閉,然后照原樣掛回鐵鏈大鎖,將大鎖再次鎖上,然后才解下藍布,悄聲摸到門房。

  門房中隱隱傳出輾轉之聲,顯然是看門老頭剛剛躺下,并未睡熟。和尚取出一截熏香,掩住自己口鼻,點燃熏香往門縫里扇,不多時便聽見門房中鼾聲如雷。

  和尚這才直起腰身,手持著軒轅鏡在校園中四下踅么,手中兀自握著那面軒轅鏡,不過他并未用鏡面四處映照,反而只是平平的端在手中。狗少見他這情狀,不像用鏡子照妖氣,倒像是風水先生,手捧羅盤探測方位。

  狗少同和尚來到鈴鐺閣中學的時候,心中就大存疑惑,心想,鈴鐺閣中學雖然在籍古寺舊址,但籍古寺早就化成灰燼了,難不成員嶠仙鏡的鏡芯,竟然埋在這學校地下?可轉念一想,學校建校蓋樓時要打地基,真有什么密室或者寶貝,還不早就讓人挖掘了,來這豈不是白費力氣,空歡喜一場。

  再說若真有黑蛟看守鏡芯,那打地基的時候也早讓工人放出來了,怎地幾十年了會從未聽說鈴鐺閣出了什么黑蛟?想到此處便抱著肩膀,閑庭閑步在校中四處瞎逛。

  和尚不去理他,只自顧自的在校中各建筑為游走。狗少瞥眼間,見和尚雙手微微顫抖,狗少還道他是順利進了學校大門,心中激動呢。暗道,這和尚看來也是耗子尾巴上的癤子——沒多大能水,還沒找到寶貝的,就激動的雙手發抖,要是看見寶貝,還不得得了急驚風。

  豈料和尚似乎找準了方向,朝著校園中一座高亭走去,越是往那亭子走去,雙手越是不住顫抖。狗少這時才留心到,其實并非那和尚雙手顫抖,而是手中軒轅鏡一直在不住震顫。

  狗少猛地想起,適才在勸業場塔樓上,自己曾經手持軒轅鏡向四方照耀,但卻無甚動靜,只是鏡子轉向西門外一帶是,鏡身霍地發出一陣顫抖。狗少當時還以為不過是鏡子舉久了,手臂酸麻所致的錯覺。現在看來這鏡子的確有些古怪之能!

  這時和尚來到那座高亭之下,見亭下底座高有丈余,四四方方下款上窄,形似方坨,下有門洞四面貫通,便賽老城里四條內大街交匯處,那鼓樓下的門洞一般,門洞上寫著“鈴鐺閣”三字,顯然便是籍古寺中,被燒毀的鈴鐺閣舊址處。

  幾座上是一座四柱方亭,四角飛檐上鉤,刮有風鈴,頂上鋪著琉璃瓦,檐脊上蹲著石雕瑞獸,方亭橫梁上彩繪這各種吉祥圖案。

  和尚手捧軒轅鏡走入門洞,雖然手中軒轅鏡劇震不止,但腳下土層堅實,卻不像內有暗道。和尚此時微微皺眉面帶愁云,手中持著軒轅鏡,繞著方亭尋找。狗少知他是尋找入口,可自己既然幫不上忙,隨處依著樹木下的大石歇息。

  這時卻見和尚朝著自己走來,走到跟前又轉而向右,再往前走幾步見樹木只見有個小小空當,空檔處有塊青石板被土層蓋住,幾棵樹木種得很近,看樹身也不過一二十年光景。

  和尚招呼狗少過來,拿出布袋中狗少采買的短把平鍬,輕聲刮去青石表面土層,然后二人合力,將石板推開。石板剛一推開,便有一股沖鼻的潮濕氣味,嗆的狗少輕聲咳嗦。

  只見石板下原來是口古井。想來定是籍古寺中原本的古鏡,不知因何建校的時候,并未填死,僅僅是用石板蓋住,周圍種了樹木。若不是留心尋找,恐怕校內師生,也未必能找到這口古井。

  和尚等了好一陣,待井中潮濕陰晦之氣散盡,這才從布袋中拿出繩子,一端系在樹上,攀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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