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津門詭事錄 > 一百九十九 拒降
  韓大膽兒不怕死,但聽了面具人的話,卻不由得為父母老家兒擔心。他只是個小警察,是個平凡的普通人,又不是真的向老百姓傳說的,是巡天都御史轉世臨凡,要查清人間罪孽。

  背著這桿正義的大旗,在這混亂的世道,實在是舉步維艱。放眼看去,這天下盡是些抓不緊的盜匪,打不絕的惡徒。警察貪污,官員受賄,處處都是官商勾結,警匪一家。

  這年頭人命賤得還不如狗,自己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子,豁出性命不要,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命。那些神棍妖道,裝神弄鬼,迷信誤人,其實又和自己何干。

  這世道,不過是各人過好各人的日子,家家自掃門前雪罷了。自己憑什么就該冒著生命危險,去擒兇捕盜破案拿賊,到頭來自己不過是落得一身傷病,幾句嘉許,可到頭來被人陷害的時候,廳里的那些高官,又有哪個能為自己說話?

  自己家中雖不可說是家財萬貫,卻也算大富之家,家底頗為豐厚。平平安安過好自己的日子難道不好么?

  這人世間的路,多是荊棘滿布,崎嶇不平,自己腳下原本就有條康莊大道,可為什么偏要放著這條平坦的路不走,卻要選一條最難走的路呢?

  三陽教導人迷信,三陽教殺生害命,三陽教十惡不赦,可他沒犯到自己,和自己又有什么相干呢?為什么要死咬著三陽教不放?

  這世道,當警察就是跳進一口大染缸,任你皓白如雪,照樣會沾上一身墨跡,向李禿子那樣,身為警察,卻欺壓良善,貪財受賄包娼庇賭的;或是像梅本事那樣,只靠逢迎拍馬,利用下屬的;或是像廳長那樣,官僚作風,吃喝貪腐的,在警察中比比皆是。

  若能潔身自好,就已經算是對得起百姓,對得起自己良心,對得起警察二字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每天混混日子也就算了,何必四處樹敵,憑空給自己惹來無窮的麻煩呢?

  或者只像小猶太和老白那樣,他倆雖然和自己種族國籍不同,但卻同樣生活在這混亂的世道中,和他們一樣,開開心心樂樂呵呵地過好每一天,難道不好么?

  就算自己不怕三陽教,可父母老家兒呢,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難道非得看著老兩口為了自己喪命么?

  自己年紀輕輕,難道就該死在這里?要是自己死了,除了父母老家兒,有多少人會為自己難過?梅若鴻是個好姑娘,對自己又情意深重,知道自己死了,她一定會傷心不已!

  頃刻間,韓大膽兒心里轉過十七八道彎,他深知自己性格執拗,現在這窮途末路的時候,面具人又開出了,幾乎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所以他也在給自己擺事實講道理,講明利害,想用理智說服自己。

  可韓大膽兒畢竟是韓大膽兒,說句不好聽的,他可是個寧死爹不戴孝帽子,死舅舅哭爸爸的寧喪種。更何況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寧讓人打死絕不能讓人嚇死,天津衛爺們兒,從不知道認慫,要是慫了一次就得慫一輩子!要是聽了面具人的話,以后自己就是人家手上的面團兒,還不想怎么捏鼓,就怎么捏股,要讓他一輩子跪著活,那他寧可現在就咽氣。

  面具人已經把兩條路擺在他面前,要么就和三陽教合作,不但能解了身上中的戳魂咒,還能洗清殺人的冤屈,重新成為名震津門的神探,到時候有三陽教相助,黑白兩道聯手,就能要風得風要雨的雨。

  要么韓大膽兒不是會被戳魂咒折磨死,就是悲傷不白之冤,被總廳的警察亂槍打死,而且還會牽連他父母老家兒,也跟著一起遭殃。

  面具人等著韓大膽兒答復,他料定自己開出的條件沒人能拒絕。

  這時,韓大膽兒面色蒼白如紙,頭疼的上牙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可他竟然撐著虛弱不堪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他勉勵挺直腰身,拔起胸脯,一字一頓地道:

  “我骨頭硬,膝蓋不會打彎兒,想讓我一輩子跪著,呸!你簡直癡心妄想!”

  說著,一口唾沫便朝面具人啐去。

  若放在平時,他這一口唾沫,不敢說能跟利箭賽的,卻也能筆直射上墻頭,可這時,他氣力渙散,連站著都很勉強,一口唾沫啐在自己身前兩部。

  韓大膽兒站在胡同里,面具人卻立在墻頭,居高臨下,兩人目光對峙。韓大膽兒雖然精神萎頓,身子衰弱不堪,可在面具人眼中,他身上的氣勢卻依舊如山般高大。

  面具人道:

  “不錯不錯!果然是條漢子,你要是真的一口答應了,我還真會有點瞧不起你!要不是立場不同,我還真想和你交個朋友!”

  韓大膽兒道:

  “憑你也配?三陽教不過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畜生和人怎么交朋友?!”

  面具人發出兩聲刺耳笑聲,喝道:

  “你就不為你爹媽想想?不為你那心上人梅若鴻想想?”

  韓大膽兒道:

  “我爹媽自有人保護,梅若鴻…心思機敏,遠勝于我,憑你們,奈何不了她!想威脅我?休想!你韓爺我不吃這套!”

  “說得好!”

  忽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在胡同中響起,韓大膽人只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直覺鼻中聞到一股濃重的狐騷味兒,心知是幫手來了。

  面具人猛的眼前一花,一只巨大的碧目火狐突然從天而降,朝著自己撲來。面具人雙足在墻頭一點,身子騰空而起,一個筋斗已經在房頂上站定。

  只見那碧目火狐一擊不中,身子一晃,見風就長,頓時變成得如一座小山般巨大,面具人心知,這定是幻覺,趕緊收攝心神。

  這時火狐突然朝著面具人一聲怪吼,一陣強烈的風壓帶著煙塵,朝面具人席卷而至。面具人知道這是幻覺,并不閃避,可就在煙塵風壓卷至面門的時候,突然驚覺,風中竟然夾著幾道金風襲面而來!

  面具人不但感官敏銳,出手更是如風似電,金風襲來,他雙手閃電在面門揮舞,已經夾手將打來的暗器接下,那竟然是一把小指頭大小的鐵蒺藜。

  面具人怕鐵蒺藜尖刺上有毒,只是在鐵蒺藜上連著輕彈幾指,那打來的鐵蒺藜變,就全都改變了飛行軌跡,在身側四散而去。

  這時一個快如鬼魅的身影,拉起韓大膽兒,向胡同外奔去,正是小狐仙葉靈,身邊還跟著一只目色碧綠的小紅狐貍。

  面具人不認識葉靈,但看身形知道是個少女,不過這少女身法迅捷,自己生平也只見過一兩個人,有這樣迅捷的身法,而且這少女似乎和當年三陽教中,自己一個朋友,“三眼神狐葉知秋”十分相似,卻不知這少女和葉知秋有什么關系。就這樣微微一愣,葉靈已經帶著韓大膽兒奔出很遠。

  說也奇怪,韓大膽兒原本渾身無力,可聞見那股狐臊味兒之后,卻頓時有了些力氣,不然光憑葉靈嬌小的身軀,輕功再高,也沒法帶著韓大膽兒飛奔。

  可面具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身法雖然不及葉靈,但葉靈帶著韓大膽兒速度也慢了許多,面具人鼓足真力,突然爆發,接著一股沖力,已經到了葉靈身后。

  他挺掌朝葉靈肩頭拍去!早年葉知秋曾在三陽教中任四大護法之一,和面具人交好,面具人雖然不知道葉靈和葉知秋是什么關系,只猜測是葉知秋的后人,所以手下留著忖量,并未下殺手,只朝著葉靈肩頭拍去。

  韓大膽兒見面具人襲來,正要伸手還擊,葉靈卻突然回頭朝著面具人微微一笑!面具人被這突如其來一笑搞得一頭霧水,這時韓大膽兒一拳朝著面具人打來。

  韓大膽兒只是拳峰微微遮擋面具人,面具人便覺得,掌心中一疼,接著手掌便微微發麻,這股酥麻迅速從手掌傳到手腕,順著胳膊向身上傳來。

  原來,面具人手掌就要拍到葉靈的時候,葉靈忽然回身一笑,這時韓大膽兒忽然回擊,拳頭遮住面具人視線的瞬間,葉靈從口中噴出一枚鋼針,射中了面具人掌心。

  那是葉靈藏在口中的一個極小管狀暗器桶,內有機簧,可以發射一枚牛毛鋼針。早前,韓大膽兒和葉靈交手時,葉靈詐死,他就曾用這鋼針射向韓大膽兒臉頰,只不過韓大膽兒反射神經異常驚人,這才在電光火石之間將鋼針接住。

  面具人原本也能躲過鋼針,可偏巧視線被韓大膽兒拳頭所阻,雖然只是一瞬間,卻終究被鋼針射中掌心。鋼針上喂有極厲害的麻藥,所以迅速從手掌傳到手臂。

  面具人不知道只是麻藥,還以為鋼針上有劇毒。這時,面具人已經感覺大臂也開始發麻。其實以他的功力,這麻藥即便奏效,也頂多整條手臂發麻,現在這時候,他即便單手,也能要了韓大膽兒和葉靈的性命。

  面具人以為中毒,只好縱身躍上房檐,翻過屋脊快步逃走。不多時便已沒了蹤影。

  葉靈也知道贏得十分僥幸,長噓一口大氣,這才扶著韓大膽兒快步而行。

  韓大膽兒只覺頭痛稍減神魂迷惘,迷迷糊糊地和葉靈往前奔逃,他也不知道身往何處,只是一邊跑一邊斷斷續續地道:

  “找…陸松濤……求他,保護我爹媽…讓梅若鴻別出租借地,找人保護……

  韓大膽兒聲音越來越小,葉靈覺得韓大膽兒呼吸越來越微弱,心中十分擔憂,口中不住呼喚,讓他不要睡,可韓大膽兒腳下步伐愈慢,后來身子脫力已無知覺。

  葉靈忙伸手去探他鼻息,登時心頭一陣冰涼,只覺韓大膽兒此時氣息全無,已然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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