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津門詭事錄 > 三百零四 男尸
  韓大膽兒從醫院溜號,穿著一身病號服,身上還纏著不少繃帶,坐在電車上,引得不少車上乘客駐足觀瞧。

  他在病床上將近一天,頭沒梳臉沒洗,頭發亂七八糟跟鳥窩賽的。那會兒除了醫院的病人,瘋人院的神經病也穿著差不多的病號服,有些乘客還以為,他是從安定醫院跑出來的瘋子。

  再加上他身高體壯,看著就有種威懾力,而且他沉思案件線索,又眉頭緊鎖,所以不少乘客覺得瘆得慌,都躲得遠遠的。

  韓大膽兒下車之后,又步行了一段時間,這才來到防疫院。這是他老蘇正吃著老虎豆下酒,他也聽說韓大膽兒受傷了,但沒想到韓大膽兒竟然會在這時,穿著病號服帶著一身繃帶,出現在他面前。

  也不用韓大膽兒多說,老蘇自然知道他的來意,放下酒杯帶著他到了殮房。

  掀開白布單子,一具局部燒焦的男尸呈現在面前。胸腹間的刀口已經縫合了,這次尸檢十分徹底,連顱骨都打開了,頭頂上現在還有圈縫合線。

  男尸長相瘦削,身材中等偏上,手腳四肢均有不同程度的燒傷,有些地方已經呈現碳化。

  雖然尸首外衣上浸透了滅火的清水,但是由于高溫炙烤,所以衣服外,那些未被包裹的面部和頸部表皮都有不暢通程度的燙傷,造成表皮破損或是皮膚變形的破裂創,連頭發都被烤得卷曲成團,有些用手一碰便隨即脫落。

  男尸身穿的絨呢外衣浸透了水,但火焰熱力炙烤下,高溫使水氣蒸發,穿著衣服的地方也有不少表皮被熱氣燙傷。靠近衣袖部分開始,四肢便有燒傷痕跡,直到手腳部位,有些地方碳化嚴重,手指腳趾已經殘缺不全。

  韓大膽兒琢磨,尸首身上衣服雖說被水浸泡,可能造城身上和手腳上的燒傷較為嚴重,但也不可能會相差如此之多,身上至多是燙傷,但手腳卻已經殘肢碳化。似乎死者的手腳上,被事先涂抹了某些易燃物。但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老蘇道:

  “死亡時間兩天以上,沒有中毒跡象,肺部也沒有充血塌陷,肺內和呼吸道內并無炭灰沉積,口腔和呼吸道也沒有燒傷或灼傷,說明爆炸起火時,他已經死亡。

  至于他的致命傷,則是頸部橫向刀傷,傷口右上深,刀口歪斜從右上方向左斜下,一刀割開了頸動脈,造成失血性休克,器官衰竭死亡。

  雖然肩臂有骨裂情況,但不是熱痙攣所致,應該是爆炸沖擊波,導致尸首撞在墻上所致。

  由于雙手燒傷碳化嚴重,所以看不出有什么防御上,從致命刀傷看,死者應該是自殺,所以死前并沒掙扎過。

  很奇怪的是,我還檢查了他胃腸內,發現沒有什么尚未消化的食物,可能死前幾天都沒吃過東西,要是選擇絕食而死,又何必再割喉自戕呢?”

  韓大膽兒道:

  “刀口歪斜向左下,的確很符合右手持刀,割斷右側動脈自殺的特征……”

  老蘇道:

  “我檢查了他的身上,和他的衣物,內衣很干凈整潔,而且衣服都價格不菲,這人應該家境生活優渥!”

  韓大膽兒看了看男尸的耳朵,耳朵里也很干凈,證明其的確家境不錯,并非是隨便從街上拉來的什么人做替死鬼。那樣的話,最合適的就是沒身份的乞丐叫花子,可就算這些叫花子身上洗得再干凈,耳朵和指甲里的泥污有時候也會被人忽視!

  男尸鼻梁上還有兩個壓痕,應該是近視眼經常戴眼鏡,那時候,這種戴眼鏡的人,大都是受過教育,因為看書學習或是工作原因,造城視力不佳。對于生活條件一般的普通人,或是不需要閱讀寫字的人來說,大都不會花錢去配一副價格不菲的眼鏡。

  眼前這具男尸,無論從身高體型,都和韓大膽兒推測的模仿犯十分相似。

  男尸的黑色呢絨外衣就放在旁邊的桌上,袖子和褲腿已經被燒得得參差不齊焦黑一團。外衣和內衣的質料都相當不錯,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高級貨。

  老蘇道:

  “他外衣肩臂和沒燒到的地方,都有股油畫顏料的味道!衣服肩膀手臂和前胸腰背位置,都沾了不少血跡……”

  說著便指給韓大膽兒看,接著又道:

  “起初我有可能是死者自己割喉的鮮血侵染所致!但有些地方的血跡,侵入的很深,而且殘留的時間似乎時間更早一點!”

  韓大膽兒道:

  “死者是割破右側頸動脈死亡的,如果是鮮血浸染,應該主要集中在衣服的右側,但你剛才指出其左肩臂和腰背也有不少血跡侵染。我覺得那不是死者的血跡!

  你記得之前剖腹案中,女死者被割喉之后,曾經被兇手擺成側臥睡姿,而且現場還有兇手側躺摟抱過女尸的痕跡么?”

  老蘇道:

  “你是說衣服上左側肩臂腰背的血跡,是摟抱女尸時粘上的血跡?”

  韓大膽兒點點頭。

  老蘇道:

  “這么說就可以肯定,這男尸就是那個開膛手模仿犯了!”

  韓大膽兒不置可否,有低頭聞了聞衣服上的氣味,似乎隱隱的有股油畫顏料的氣味,像是油畫顏料曾經沾在外套上,只不過這氣味已經被水和煙熏沖淡了不少,要不是韓大膽兒感官敏銳,恐怕也不易被人察覺。

  他想起開膛手模仿犯曾經用油畫顏料,在墻上畫出碩大的符咒,當時地上滿是滴落的顏料痕跡,很可能有不少侵入了他的呢絨外衣,雖然擦拭過,但顏料浸入衣服纖維,仍然留下了些氣味兒。

  如果經常畫畫的人,身上也一定會偶然粘上些顏料,這更符合韓大膽兒對兇手的推測!

  老蘇問道:

  “如果這人真是模仿犯,看穿著他家境優渥,殺人之后為什么不換件衣服,干脆把這件衣服處理掉呢?”

  韓大膽兒道:

  “如果說,這人真是那個模仿犯,這件衣服很可能被他視為戰衣,每次都會穿這件衣服作案,并且留下衣服穿在身上,也是種對警察的挑釁!”

  這時他看見男尸除了頸部致命傷外,右手臂上還有一處刀傷,傷口已經愈合結疤。

  老蘇道:

  “這是道新傷,應該剛剛結疤不久!”

  韓大膽兒忽然想起,死在胡同里的九指半。他死的時候,手里握著的刀上留有血跡,但血型和九指半不符,應該是被割喉死前,拼盡全力用手中的刀割傷了那個兇手。

  他忙問道:

  “上次那個九指半送來驗尸的時候,他那把刀還在么?上面的血跡采集樣本了么?”

  老蘇道:

  “采完了,證物也上交了,應該就在總廳物證房!血型報告估計也在總廳!”

  韓大膽兒想起黃瀟的案子之后,自己忙于暗中查探案件背后真相,所以差點忘記了九指半刀上的血跡證據,血跡化驗報告出來之后,由于沒有比對的目標,光想著走訪坑中干尸周邊,查找可疑目標,所以也沒顧上看。

  他又道:

  “把這男尸的血樣采集完,我得拿去和刀上的血跡比對下,或許這男尸胳膊上的傷疤,的確就是九指半臨死前留下的!”

  他接著又想到,那晚王振追擊殺死九指半的兇手,后來被兇手用刀劃傷,應該叫王振來認認尸首,或許能認出是不是這個人。

  這時韓大膽兒翻動尸首,想查看一下尸首的尸斑情況。按照老蘇推測的死亡時間,此時應該男士的死亡時間,應該超過兩晝夜以上,尸斑開始進入浸潤期,但由于死者動脈破裂失血過多致死,所以尸斑顏色并不太深。

  男尸的尸斑并不在背部,而是主要集中在腰部臀部和雙腿后側,這是坐姿死亡的特征。

  韓大膽兒這時想到,當推里間屋門的時候,似乎有東西頂著門,很可能是就是這具男尸,他死亡時背靠門坐著將門頂住。雖然看尸首體型推測其體重也并不甚重,但人死之后渾身脫力,就會變得比平時更為沉重。

  如同摔跤時的一種手法,當被對手抓住,越是用力掙扎,導致身體不平衡,越容易被對手摔倒,反之若被對手抓住時,全身放松脫力,身體便會突然十分沉重,以致于對手無法提拉或是摔投。不過就算如此,當時推門,門內的頂門的重量,似乎也比尸首脫力之后的重量也大了不少。

  這時他想起,尤非說的那個兩個鐵疙瘩中大的那個,或許是尸首抱著或者頂著這個鐵疙瘩,所以比一般尸體還要沉重。不過沒親眼看見那個鐵疙瘩大小,也實在不好判斷。

  此刻,韓大膽兒心中還有個疑問,如果說眼前這具男尸真是模仿犯本人,而他又的確是自殺,那他自殺的動機何在呢?

  警察一時間根本找不到任何相關線索,之前走訪干尸發現地點周邊的平房,因為畫室那幾間屋沒人,所以也被走訪的人完全忽略了。警察又抓不到他,他根本沒有必要自尋死路。

  但如果說這男尸不是那個模仿犯,可現在尸體呈現的證據,卻都指向兇犯就是他。

  對于塵爆機關的推測,也僅僅是韓大膽兒的揣測,他沒有在現場勘驗,所以并沒有實證。是否真的有人殺死這男人,再偽造現場布置密室呢?這一切都必須他去現場親自勘驗一遍,或許才能找到答案。

  驗看完尸首之后,韓大膽兒找老蘇借了身衣服褲子,老蘇正好有件衣服當時做大了,一直沒穿,可即便如此韓大膽兒穿在身上,還是顯得有些小。

  韓大膽兒離開防疫院,這時天色已晚,已經沒有了電車,要從防疫院去南開爆炸現場那片平房可著實不近,放著平時,即便不騎車,韓大膽兒腿兒著也用不了多大功夫。

  可現在他身上有傷,又縫了不少針,奔跑實在有些力不從心。要是走著去,估計得走到天亮。

  就在他四下踅么看看,還有沒有拉膠皮的沒回家在街上拉活兒的時候,卻見遠遠地有個人,騎著自行車朝這邊來了,走近了才瞧見,原來卻是他徒弟陳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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