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膽兒仔細檢視林奇的左手,發現林奇手上有傷口,像是被什么鋒利的物事劃傷,而且是新傷,尚未愈合。
他腦中迅速將發現的線索聯系在一起,稍一愣神的工夫,波爾波已經和巡捕把林奇的尸首翻了過來。
由于韓大膽兒還握著林奇的左手,所以波爾波用力一拽,然后朝著韓大膽兒瞪了一眼,不滿地說道:
“不是說了,讓你別碰尸首!”
幾人將林奇的尸身翻過,波爾波看看林奇的臉,發現臉上有一塊淡淡斑痕,便道:
“他可能和人發生過打斗……”
韓大膽兒插嘴道:
“應該測量尸溫,檢查尸斑及尸僵程度,先確定死亡時間……”
“廢話!我從警多年,還用得著你提醒!”
波爾波十分不滿的嗆聲道。接著又和身邊的巡捕說道:
“打電話把驗尸官叫來!”接著便在自己身上摸索。
韓大膽兒只是觀察尸首,頭也不抬地道:
“外衣右上邊的口袋!”
波爾波拿手一摸,果然發現自己要找的探測尸溫的溫度計,就放外衣右上邊的口袋里。
“你怎么?……”
韓大膽兒不等他問完便道:
“你要探測尸溫,所以一定是在找溫度計,你在身上摸索說,明這東西你一直帶著,但卻忘記放在衣服的哪個口袋里了。
溫度計是長條筆狀物,放在褲子口袋里會妨礙行走坐臥,這東西如果曾經測過尸溫,你肯定不會放在衣服內袋里,所以一定在外衣口袋,外衣下面左右兩個口袋,左邊的我見你掏過手絹,右邊的放著記事本。
外衣上面兩個口袋,左邊的很平,一看就沒放東西,另一邊鼓鼓囊囊,應該是你用東西包著溫度計,放在了右上的口袋里。”
波爾波掏出右上口袋里,用布包著的溫度計,想說些什么,舌頭卻像是打了結。巴勒斯早就知道韓大膽兒是探案推理的高手,而且剛才在拍賣廳,見韓大膽兒駁斥波爾波的推理,說得有理有據,更是心生敬意,此時又見韓大膽兒觀察力驚人,更是佩服贊嘆不已。
波爾波感覺顏面無光,十分惱怒,但卻不知說些什么,見韓大膽兒還在尸首上摸索翻動,便厲聲喝道:
“嘿!小子!你在租界沒有執法權,再摸尸首,我就把你抓起來!”
巴勒斯想打個圓場,上前勸解,誰知韓大膽兒卻站起身來,像完全沒聽到波爾波的話賽的,自顧自地說道:
“地下室這里沒有氣窗之類,常年不見陽光,應該是在重新翻修的時候,加入了些防潮的材料可能是石灰和炭粉,所以地下室這里顯得很干燥,溫度也不算太低。
這里室溫在二十攝氏度度所左右,尸溫大概在三十四五多度,人體常溫在三十六七度之間,溫度十五至而是攝氏度的情況下,人死后尸溫每小時下降一度左右。
尸首趴伏在地,但尸斑還沒開始出現,尸僵也是剛剛在下頜部位出現,推測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個鐘頭!林奇應該是再次亮燈恢復電力之后就死亡了,直到剛才被發現!
沒有打斗掙扎,也沒什么外傷或是防御傷,臉上的是斑痕,并不是淤傷,應該是些皮膚病患。從這里凌亂程度看,不非打斗造成的,應該是被死者翻亂的,這里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不用叫驗尸官了,直接把尸首送去尸檢吧!”
雖然對著一具尸首,巴勒斯聽著韓大膽兒的分析卻聽得津津有味。波爾波卻一臉不屑,拿出溫度計塞進尸首口中,由于下巴尸首下巴已經開始出現尸僵,所以廢了老大勁兒才掰開尸首的嘴。
韓大膽兒道:
“測量尸溫,最好是直接把溫度計插進尸首的直腸,溫度會相對準確!”
波爾波聽了韓大膽兒的話,明顯一臉厭棄,他可不想把插進尸首肛門的溫度計放在身上。接著拔出尸首嘴里的溫度計,對了燈光看了看,旁邊的巡捕也湊上觀瞧,連巴勒斯都上前瞄了一眼。
一看之下波爾波頓時啞口無言,溫度計上的水銀標記顯示果然是差一點三十五攝氏度。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只是觸摸尸首,就大概推測出了尸溫。
波爾波明知道韓大膽兒的推測都是正確的,但依舊不死心,翻動尸首檢查尸狀,過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問道:
“既然你連尸首的死亡時間都推測出了,那請問這位林奇的死因是什么?”
韓大膽兒看著尸首,并沒說的話,波爾波立即顯得十分得意,然后眉飛色舞地道:
“這個人死于意外!”
巴勒斯問道:
“何以見得?”
波爾波中國話都很蹩腳,根本不懂巴勒斯說的何以見得是什么意思,巴勒斯發現他聽不懂,有趕緊道:
“你為什么說他是死于意外?”
波爾波道:
“你摸摸看,尸首西裝有些潮濕發熱,他里面穿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再看看他面部的五官,十分扭曲,說明死前很痛苦,但臉上并沒有異常的顏色,只是嘴唇發紫,像是呼吸不暢,所以我推測他應該是突發心臟疾病,猝死!”
巴勒斯不愿意觸碰尸首,但聽他說得言之鑿鑿,眼神便望向韓大膽兒。
一旁的巡捕伸手摸了一把林奇的尸首,不但林奇的內衣潮濕,而且巡捕摸過林奇身上,發現尸身上果然有不少汗水,便忙奉承道:
“還是督察長厲害,一眼就看出了這人的死因!”
他說的是法語,韓大膽兒也聽得懂,巡捕的話他并不在意,但卻并不認同波爾波的推論。
韓大膽兒道:
“如果是突發心臟類疾病死亡,照你說的他死前十分痛苦,表情扭曲,通常這些人會手摁胸口,身體蜷縮,但你看看尸首的動作,雙腿的動作像是在蹬踏,我覺得這個人死前應該出現過筋肉痙攣!
這個人有些嘴唇發紺,但面部沒有腫脹發紺,有沒任何外傷,也不是機械性窒息,我推測他是中毒身亡!”
波爾波道:
“中毒?毒物種類眾多,除了植物動物毒素之外,更有不少化學制劑毒物,要檢驗是否中毒,就要進行毒理檢測和解刨,你光憑觀察就能發現,簡直是荒謬!
據我了解,在一開始一樓大廳的參會之后,直到拍賣會發生兇案,這期間都沒人飲食過,照你所說,這個死者是燈亮之后不久死在這里。
你的意思是說參會的食物有毒?可其他門并沒中毒!還是你想說他中了慢性毒藥?”
韓大膽兒道:
“中毒未必是從飲食,你看看尸首的手指!”
韓大膽兒伸手拉起尸體的左手,給波爾波展示,林奇的左手上,有兩道割傷,先是從下往上割破的,傷口很細很淺,但是已經割開了皮肉。
韓大膽兒道:
“你看看他手上的傷口,毒素就是這么進入死者體內的!”
波爾波這時才注意到林奇手上的傷口,雖然傷口有好幾道,但卻并不深,只劃破了皮肉。他忽然覺得這些傷口有些眼熟,似乎和剛才自己觸摸大花瓶時,被花瓶口鋒銳花紋尖刺扎傷的地方很像。
他雖然一直駁斥韓大膽兒,但那只是心里氣氛故意為之,對于韓大膽兒的推測,他內心其實已經有些信服了。這時聽韓大膽兒說林奇是由此傷口中毒的,忽然心頭一驚,莫不會林奇就是摸了花瓶中毒的?一瞬間他便開始擔心自己也中毒了,不由得身子一晃后退一步。
韓大膽兒道:
“放心吧!雖然林奇的確是觸摸花瓶瓶口時被刮傷了手指,但你不會中毒的!”
巴勒斯疑惑道:
“你不是說林奇是就是被刮傷中毒的嗎?既然他們是在同一處刮傷的,為什么你又說波爾波督察長沒事?”
韓大膽兒道:
“他們只是在同一處刮傷,但那花瓶上的鋒銳尖刺本身卻沒有毒,所以他傷了手也沒中毒。林奇真正中毒的地方在前面的配電室!”
幾人聞言跟隨韓大膽兒來到配電室。
韓大膽兒指著配電室總閘的刀閘握柄說道:
“要殺林奇的人,把毒素擦在了這個刀閘握柄上!”
巴勒斯道:
“難道說,之前突然停電,然后又恢復電力,就是這個林奇搞的鬼?”
韓大膽兒道:
“我檢查過這里的配點設備和電線,沒發現任何破壞性的機關,應該有人手動拉下了刀閘,之后再合閘讓電力恢復!這個人就是林奇!
只不過他沒想到,那個主謀,不光想在黑暗中殺死魯正雄,更像要了他的命!
主謀遇險在刀閘握柄上擦了劇毒,但一般人觸碰并不會中毒,可林奇手上有傷口,握住刀閘拉下之后不能放開,不然一片黑暗中再觸碰刀閘,很可能自己也會觸電,于是他拉閘之后一直握著刀閘握柄,然后在一段時間后,在把刀閘推合!
他帶破口的手長時間接觸握柄上的毒素,所以隨后不久就毒發身亡了!
我已經把握柄上的毒素采樣,讓人送去化驗了,不過照尸狀推測,握把上很可能擦了河豚毒素!”
巴勒斯道:
“我知道河豚是種有劇毒的魚!”
韓大膽兒道:
“河豚的毒素只存在于其卵巢和肝臟里,如果食用前去除干凈,那就不會中毒,由于河豚肉非常鮮美,所以不少人依舊會冒著可能中毒的風險,去吃河豚肉!
河豚毒素是一種直接作用在神經上的毒素,中毒者有可能會肌肉痙攣,大汗,失去語言能力,心跳減慢呼吸衰竭,看起來的確有點像心臟疾病!
而且河豚毒素中毒者,毒性會在十分鐘之后才發作,這就是為什么他合上刀閘,藏在儲藏室之后才會毒發身亡的原因。”
波爾波道:
“不對,這根本不合常理,就算有人把毒素涂到刀閘握把上,他又怎么能預計到,林奇的手會受傷呢?”
韓大膽兒道:
“因為是兇手讓林奇主動去觸摸花瓶鋒銳之處的!”
波爾波訕笑道:
“這就更可笑了!我讓你就伸手摸鋒利的刀刃,你會傻到照我說的去做么?這根本不可能!”
韓大膽兒卻正色道:
“這當然是有可能的!你還記得你手下巡捕,是怎么發現字母刀那把短把母刀藏在花瓶中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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