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今天的我依舊沒有退役[重生] > 第 684 章 意大利-第十日·雙打總決賽
  十二月末的冬日,結束購物之旅回到酒店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了,時間來到了晚上的六點四十分。

  母子倆稍一商議,決定在酒店提供的餐廳包廂里共進晚餐。

  晚餐結束后,回到房間時,卡點卡得很準,恰好是晚上的七點四十八分。

  蘇舟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調頻道:“媽,雖然我不解說了,但我還是想看看球賽,你呢?你明天上午就要走了,現在……”

  要不要早點休息呀?

  陳清荷脫去了駝色的呢絨外套,走到蘇舟的身邊坐下,她拿過了蘇舟手中的遙控器,將電視機的音量調大。

  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跨度來說,母子倆能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加起來可能只有一個半月左右,兒子現在都打算看球賽了,她這個做母親的怎么會不陪著兒子一起呢?

  “雖然是明天上午的飛機,不過看一場比賽的時間還是有的,但是,粥粥,答應媽媽,還是盡可能地少說話好嗎?我看得懂乒乓球,不需要你為我額外講解……在看到好球、激動地想要分享的時候,你當然是自由的——前提是不要尖叫,控制音量,好嗎?”

  正如陳清荷對蘇舟的無限縱容,就連這種“必須做到”的事情也會用著商量的口吻。

  同理蘇舟。

  當他親愛的母親對他說“好嗎?”的時候,他又怎么舍得、怎么可以、怎么能拒絕呢。

  蘇舟喝著媽媽泡給他的蜂蜜水,美滋滋地說了聲“好”。

  八點一刻,比賽準時開始。

  決賽的雙方是英格蘭的約恩兄弟與德國的奧古斯特·沃爾夫+菲克·霍夫曼組合。

  盡管《太陽報》在歐洲掀起了一陣聲勢浩大的乒壇界的文藝復興,但基于年終巡回總決賽仍未結束——剩下的恰好是最最重頭的雙打與單打決賽!因此,在向全世界輸送他們的大英文化時,《太陽報》也始終不曾忘本,繼續為這場即將到來的總決賽加瓦舔磚。

  ——這可是他們大英帝國的無價之寶、獨一無二的約恩兄弟所要參加的雙打總決賽啊!就算為了報紙的銷量他們可以虔誠又感激地去親吻蘇舟王子那佩戴板戒的中指,可是最最被他們放在心底的,自始至終便都是盧卡斯·約恩與哈維·約恩。

  這就導致在約恩兄弟屢次登至雙打之巔的這些年里,整個英格蘭的乒壇體媒風向都在向著雙打的領域逐步地、無限地傾斜。

  這并不是說單打的賽事——奧古斯特·沃爾夫vs安吉洛·比安奇的單打總決賽就變得不值一提了,但是,先不說比賽的順序是把雙打總決賽安排在前,最重要的是,約恩兄弟是他們自己人吧,而世界第一與世界第二則分別是德國與意大利人吧?

  所以——

  英格蘭媒體最最擅長的賽前輿論戰便開始了!

  從周二到周五,在大家依舊為各國筆者的腦洞文筆嚴謹考據而贊嘆連連時,《太陽報》便把戰火又拉回了戰場!

  在蘇舟靜養的幾天里,各國媒體——尤其是英格蘭媒體與德國媒體可謂是撕得風風火火。

  而率先挑起事端的英格蘭媒體做了什么呢?

  雖然他們用的陽謀比較老套,但那句老話是怎么說的?好用的招式就是好招!

  ——從周二到周五的這幾天里,英媒一方開始瘋狂地炒作德國內訌論!

  并且,這個“內訌”的把柄就是德國人親自送到他們手里的!

  ——也就是奧古斯特·沃爾夫毫無悲憫(?)地把菲克·霍夫曼在短短的十分鐘不到內打了個恐怖如斯的四比鴨蛋。

  【……正如今天的我們依舊不知道沃爾夫究竟為何會突然對他的隊友痛下狠手,所以我們也可以理所應當地滋生無限猜測。】

  【在這無限的猜測中,矛盾、內訌、意見不合……自然便是最最順理成章的猜測。】

  【……假設,即使沃爾夫的毫不留情并不是因為所謂的矛盾內訌,但是菲克·霍夫曼被徹底打爆、在世界球迷的面前丑態百出卻也是不爭的事實結果,即使樂觀友好如菲克·霍夫曼,真的會對他的隊友、他的隊長、他親愛的沃爾夫朋友毫無意見?心中毫無芥蒂嗎?】

  【筆者并不知曉。】

  【這個問題的答案,除了奧古斯特·沃爾夫與菲克·霍夫曼本人外,無人可以知曉。】

  【但是,毋庸置疑的,這樣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而我們即將迎來的,是一場需要依靠雙方的配合默契去戰勝對手的雙打的比賽——年終巡回總決賽的雙打決賽。】

  【讓支持德國的所有人都默默祈禱吧,祈禱這一對德國搭檔不會有事。】

  【哦,當然了,即使這兩位德國人依舊親密如初,作為把德意志戰車拉下神壇的約恩兄弟也并不會懼怕他們,但是,假設,只是一種可能性,如果我們的對手自己出了問題?】

  【——作為一名忠實的英格蘭球迷,誰會不為敵手的內訌局面而偷偷發笑呢?】

  【…】

  【……】

  “——所以,”比賽開始前,陳清荷隨手翻閱了幾條新聞問,“那位看起來就很世界第一的世界第一先生,真的和他的隊友鬧內訌了嗎?”

  正小口喝著蜂蜜水的粥:“…………”

  蘇舟一個貂貂抬頭!貂突猛進!

  “看起來就很世界第一?”蘇舟用手指了指自己,“媽,你看看,再仔細看看,誰看起來很世界第一?”

  陳清荷被這幅“你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呀!”的模樣逗笑了。

  她捏了捏兒子湊到臉前的臉,很熟練地和自家兒子一唱一和:“我說錯了,是‘那位看起來就很有可能成為前世界第一的現世界第一先生’——至于下一個世界第一先生,或許是和我有著血緣關系的蘇小先生?”

  唉呀,媽媽真會說,蘇舟滿意了。

  他滿足地又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只覺得今天的他也好像更愛媽媽了一點,會陪著他這樣全心全意地鬧的,除了媽媽就只有古董先生了;錚哥會陪他鬧、有時候卻鬧不到點子上;舅舅和爸爸雖然都很愛他,這種性質的玩鬧卻極少會順著他的性子、說出讓他喜不自禁的話。

  所以——

  媽媽和教父最好了耶!

  蘇舟在心里給媽媽和教父比了個大大的心,又喝了口蜂蜜水潤潤嗓子,才小聲開口:“那都是英格蘭媒體的一貫做法啦,那群人最喜歡煽風點火了……而且不止給對手煽風點火被動內訌,有時候他們high起來連自己人都禍害,如果長期看看英格蘭境內的體育報紙,在他們的筆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英格蘭國家隊起碼有至少三百三十三天在內訌,所以他們的話看看就好,一個能讓《太陽報》那種廁紙都長期占據本國銷量榜第一的國家,從他們嘴里說出來的話只能斟酌著聽。至于德國隊那邊……”

  蘇舟頓了頓,緩和了下喉嚨的壓力,才繼續說:“我不覺得奧古斯特會和菲克鬧矛盾……他們看起來都不像是會和人鬧矛盾、或者說是會和身邊人鬧大矛盾的樣子。菲克是因為他的性格真的很好,是那種超級超級友善熱情的隊友朋友,而奧古斯特……emmm,媽,你在飯局那天也聽到了,他在表面上是說為了讓我早點休息、所以想盡快結束比賽,但是實際上……”

  蘇舟又一次地停了下來。

  這次停頓得有點久。

  陳清荷不由問:“實際上?”

  蘇舟又想了想,仔細地想了想,他試著代入了一下自己,才不太確定地說:“猜測,媽媽,這只是猜測——我覺得讓奧古斯特想要速戰速決的初衷,可能的確是因為他想到了快點結束比賽我就可以早點休息……他真的很喜歡我、很期待我、非常關注我的競技狀態和實力水平,但要說完全是因為我就未免有些臉大了……嗯,應該說是以我為‘起點’,有了這樣的念頭,然后忽然就……就是想這么做了?或者說是想刺激一下菲克?就是來點新鮮的,看看菲克能不能打出一場不太一樣的比賽…?”

  蘇舟努力地比比劃劃,試圖讓他的母親get到他想說的點。

  他謹慎地使用著措辭:“因為我知道奧古斯特一直以來都很想讓安吉洛和他認真地來一場,但是救了我的那位安吉洛·比安奇先生又真的……咳,過于自由了,所以,有沒有可能,只是一種可能,奧古斯特只是突發奇想,想讓菲克爆發一下,給他帶來一些新鮮的感覺呢?就是那種或許不同以往的、世界級的、陌生的老熟人的感覺,畢竟,他在世界第一的位置上坐得太久了,說不定突然就想來點不一樣的?”

  陳清荷并沒有否認這種猜測,看著自家兒子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聽起來很有道理?粥粥,和媽媽說實話,想成為下一個世界第一想了多久了,世界第一的想法都這么熟練了?”

  ……咯噔。

  蘇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害,被老媽你看出來了,哪個打球的還不想成為世界第一呢?那當然是從我開始打球的第一天起就在想啦——”

  這時,熟悉的解說揭幕聲從電視機里傳來。

  ——球員進場。

  ——球迷歡呼。

  ——解說放聲大笑。

  ——比賽即將開始。

  -

  盡管說了要看比賽,但蘇舟對雙打是真的……就像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不能勉強,一個人對一件事物的熱情又怎能勉強得來呢?

  比賽是很精彩的,蘇舟看到了一對與單打賽事時完全不同的約恩,不管是因為雙胞胎的默契或者是因為別的什么,盧卡斯·約恩與哈維·約恩的雙打組合真的實現了1+1>2的奇跡。

  七局四勝的比賽,約恩兄弟先勝一局,大比分1:0。

  但是之后卻由德國方連下兩局,大比分1:2。

  約恩兄弟緊追一局,大比分2:2平。

  哪里不看局中細節,單看這個比分,也可以想象到局勢的焦灼性。

  不知不覺中,蘇舟和陳清荷都直起了腰,不再是把重心后依在沙發上。

  “那個奧古斯特……”陳清荷是看得懂球的,甚至可以說,僅作為球迷而言,她是非常懂乒乓球的,雖然在陳清凡退役后她已經十多年不看球了——只是偶爾看看比如奧運會之類的重大賽事——但是她閱讀比賽的能力依舊遠超現今的許多球迷。

  即使她沒有看過前幾天的那場奧古斯特4:0菲克的半決賽,單看這場雙打賽事,陳清荷也依舊做出了很精準的判斷:“奧古斯特的實力和那個左撇子差得有點多。”

  對此,蘇舟只能苦哈哈地抓抓頭,稍微和陳清荷再科普一下:“媽,你知道奧古斯特是世界第一……而菲克的排名是世界第四,不知道下個月會不會有變動,但是目前的乒壇……奧古斯特和安吉洛始終穩坐世界前二,和之后的人之間都有壁壘,而奧古斯特和安吉洛……老實說,媽,我不確定這兩個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水平。”

  安吉洛?

  陳清荷當然知道這個人了,就是那個救了自家兒子的最大功臣,如果不是意大利那方婉言表示真的不用感謝——準確的說,是苦笑著表示他們的舉動或許會讓那位“救助者”感到厭煩——她和蘇杭肯定會和那個安吉洛·比安奇見上一面

  奈何人家不見。

  作為“被救助”的一方,她和阿杭總不能逼著人家必須見一面吧?

  稍微了解了一下安吉洛·比安奇此人的諸多事跡后,夫妻倆面面相覷,表示活了大半輩子,真的沒見過這種人。

  總結一下,對方的不見不是矯情也不是矜持,那是真的不見。

  可是那個意大利人到底是救了自家兒子,也不能真的就……就這么過去吧?

  于是蘇杭默默地掏出一張卡交給常年活動地點在歐洲的陳清荷,意思是老婆你萬一找到機會給人家送去;陳清荷則把幾個位于意大利的巡演優先提上了日程,想著到時候一定要多提幾句這位大天使先生。

  扯遠了。

  趁著電視中死球的空隙,陳清荷對著自家兒子意有所指:“安吉洛——就是你心心念念‘我可以’的那位‘安琪兒姐姐’?”

  蘇舟立馬:“…………”

  媽,你怎么也開始了媽。

  ……好吧,剛才媽媽也陪他鬧了,他現在怎么能不陪著媽媽一起鬧一鬧呢?

  蘇舟深吸一口氣——

  他努力面不改色,試圖振振有詞:“dei!媽!就是她!就是我的安琪兒姐姐!安琪兒姐姐好颯!安琪兒姐姐愛我!!!”

  棒讀結束了。

  陳清荷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掌。

  鼓完掌后,陳清荷才繼續說:“奧古斯特和……菲克是吧?這兩個人的雙打模式和對面的那對雙胞胎截然不同,雙胞胎兄弟是用幾乎毫無縫隙的配合去實現最高效的防守與進攻,攻守互換之間的轉換甚至有一種影子重合的錯覺;但是德國一方的配合有點……啊,有點像你舅舅那個時候。”

  ?

  蘇舟又驚訝又不解:“舅舅那個時候?”

  并不算光鮮的回憶從封塵的隔間抽屜里露出了幾分模樣,卻也讓陳清荷不禁微蹙起眉梢:“那個時候……二十年前吧,你舅舅的實力在中國、在亞洲也是超群的……幾次打破了亞洲人最好的乒乓球實績記錄,也就是說,他和他的國乒隊隊友之間是有著實力差的,就像是這個奧古斯特和菲克一樣。”

  陳清荷用手指向閃動著的電視畫面:“那個時候,你舅舅的搭檔也是一個左撇子,甚至還不如這個菲克……粥粥,在左撇子的基礎上,這個菲克也是那什么德國三巨頭?”

  蘇舟點頭。

  陳清荷便繼續說:“但是你舅舅的那個搭檔……怎么說呢,在隊內我記得好像是排在五名之后的,但是因為是左撇子,所以在幾次配合后,這個搭檔就這么定下了……同樣都是有著實力差的右撇子+左撇子搭檔,你舅舅的雙打和德國的這一對組合,給我的感覺是有些相似的。”

  “——左撇子球員的最主要優先工作是確保能回擊他所接到的每一球。”

  “——左撇子球員的次要工作才是自己能回擊的這一球能盡可能獲勝。”

  “而更多的‘得到勝利’的這個任務,則是屬于另一名球員的,也就是由這個奧古斯特與你舅舅負責。”

  也就是說……

  陳清荷抬抬眼皮,看向電視屏幕里側身拉出一板的現世界第一先生。

  “你舅舅的雙打成績要遠遜于單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在二十年前,以這種雙方實力并不匹配的組合方式所能爬到的雙打的最高點,也就是小組賽出線了,所以,以這種雙方存在實力差的組合方式為基礎,輸了比賽并不奇怪,贏了也只是‘那種程度’的、小組賽出線程度的贏。”

  “可是——”

  陳清荷抬抬下巴。

  “這場比賽不一樣,現在正在進行的,算的上是世界最頂尖的雙打比賽了吧?——粥粥,你們現在的這個乒壇第一,比起你舅舅那個時候的乒壇第一,是真的要厲害得多啊。”

  陳清荷是純粹的感慨。

  蘇舟的面色卻有些沉默。

  他盤腿坐在沙發上,撐著腳腕“唔”了一聲,一邊點頭一邊說:“對,媽媽,奧古斯特確實很強,就像我說的,我也不確定他所展露出來的最強、是否就真的是他的最強。”

  而在母子倆說話間——

  第五局比賽結束了。

  第五局的最終比分定格在15:13,由英格蘭的約恩兄弟搶下一局,再次拿到了領先的位置,將大比分改寫為英格蘭3:2領先。

  七局四勝的賽制下,即將到來的第六局可能是最后一局,也有可能仍有回轉的余地。

  趁著一分鐘的休息時間,陳清荷想了想又問:“他們之前的比賽也是這樣嗎?我是說奧古斯特和菲克。”

  蘇舟則搖了搖頭:“不是的,之前的幾場雙打比賽……奧古斯特和菲克他們倆吧,給我的觀賽體驗是更接近于1+1=2的效果。”

  至于像約恩兄弟那樣1+1>2的效果是依舊沒有被做到的。

  ……不過至少也比現在要表現得要好一點……他是說,起碼不是現在這樣更接近于1+1<2的觀賽體驗。

  ——是的,和先前的幾場雙打比賽相比,蘇舟其實覺得這一場比賽里的奧古斯特與菲克、他們兩人所發揮出的“整體水平”并不算好,從1+1無限等于2,降格為1+1無限接近于、卻不能無限等于2。

  “是因為對手不同了吧,”陳清荷很輕易地說出了答案,“這也是正常現象,畢竟對手不同了,這對雙胞胎的雙打是超世界級的。德國的這對組合,要是遇到那些還算能對付的對手,所呈現出來的整體水平就是無限的接近1+1=2,但是和這對雙胞胎對上之后,壓力更多的就來到了在實力差中水平更高的那一方,所呈現出來的局面自然就變成了無限地接近1+1<2了。”

  ——媽媽說的是正確的。

  蘇舟在心里默默想。

  “媽媽。”

  “嗯?”

  “你說奧古斯特和舅舅想有個好搭檔嗎?”

  “粥粥?”

  “……就是,”蘇舟猶豫了一會,“你看,有的人就是更愛雙打,有的人就是更愛單打……對于奧古斯特和舅舅這樣的、和搭檔存在一定實力差的……你說他們是也很想要個合拍的雙打搭檔呢?還是……”

  不管是作為母親,還是作為走過人生四十余年的成人,陳清荷都敏銳地察覺到了蘇舟的未盡之語。

  “——這要看奧古斯特和你舅舅喜不喜歡,”年過四十的女人溫和地說,“粥粥,這要看他們自己喜不喜歡,就像是你說的,追求榮譽固然是一個要素,在某些時候還必須被放到第一要素,但是,歸根結底,這還是要看自己喜不喜歡,因為這不是簡單的學習、考試、為了生存的工作,這是一個專注的人在專注奮斗、為之付出的事物——如果奧古斯特或者你舅舅就是只想專注單打呢?”

  ……蘇舟很害羞地笑了起來。

  他摸上了自己的嘴角,發現有些上翹,卻也有些說不清,這一瞬的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如此羞赧。

  電視機中——

  一分鐘的休息時間結束了。

  陳清荷把調低的音量再次調大,同時又向蘇舟了解情況:“話說回來,總結一下就是你的奧古daddy——別告訴你爸爸——你的奧古daddy和那個左撇子很強,在極強的個人能力與左撇子的討巧支援之下,這一對組合足以應付他們的大部分、不、絕大部分對手;但是英格蘭的這對雙胞胎在雙打方面卻是超現象級的,所以在這兩方相遇的時候,德國這邊就變成了不得不更多的依賴奧古斯特的個人能力、讓菲克更多的變為了輔助中轉的一種情況,但是這畢竟是雙打,所以這樣的改變好也不好——粥粥,你的安琪兒姐姐在雙打方面又怎么樣?”

  正聽的津津有味的粥:“…………”

  蘇舟當場愣住。

  什么?媽?你已經這么熟練地把“你、的、安琪兒、姐姐”叫上了嗎?

  ……還有,爸——他是說他的親爸——對不起,你的親兒子真的下意識地覺得他的親媽和他的后爸呸奧古daddy之間大概會很有共同語言……

  ……蘇舟一個貂頭猛甩,做出了討饒的表情。

  陳清荷虛假地感嘆道:“所以你對安琪兒姐姐的愛是虛假的嗎?”

  蘇舟虛假地嘆息道:“我對安琪兒姐姐的愛是真實的,對安吉洛先生的愛是虛假的。”

  然后蘇舟才說回正經的:“安吉洛那邊……安吉洛的搭檔是薩繆爾·白蘭地,白蘭地隊長是現任意大利國家隊的隊長,單打實力不入世界前十,安吉洛和白蘭地隊長的個體實力差更大,所以……媽媽你可以大概想象一下,不像是奧古斯特在對陣約恩兄弟這種等級的雙打對手時,才會多少表露出……表露出一種‘獨’的感覺,安吉洛和白蘭地隊長的每一場——幾乎是每一場的雙打比賽,都會多少呈現出單打的效果。”

  “——不過我挺喜歡這樣的,”蘇舟實事求是地說,并沒有在媽媽的面前隱藏自己的心思,再次表露出“我也好想要一個薩繆爾隊長”的羨慕表情,“說實話,媽,如果讓我打雙打的話,我最想要的搭檔就是白蘭地隊長那樣的類型了。”

  …

  ……

  年終巡回總決賽的雙打總決賽結束了。

  雙方一路打到了第七局。

  第一局:英格蘭勝,小比分11:7。

  第二局:德國勝,小比分6:11。

  第三局,德國勝,小比分11:13。

  第四局,英格蘭勝,小比分11:9。

  至此,大比分2:2平。

  第五局,英格蘭勝,小比分15:13。

  第六局,德國追回一局,且這一局的分差極大,英格蘭足足落后六分,以5:11的大分差敗給德國。

  ——至此,大比分3:3平。

  雙方來到了最終決勝局的第七局。

  而第七局的小比分則定格在了爭球前的最后一刻。

  即——

  11與9。

  ——英格蘭得11分。

  ——德意志憾得9分。

  德國戰車輸掉了制勝關鍵的最后一局。

  就此賽事結束,落下帷幕。

  年終巡回總決賽的雙打冠軍離開了摯愛他們的德國人的懷抱,被來自英格蘭的約恩兄弟再次納入懷中。

  勝利者、失敗者、歡笑與不甘、喜悅與淚水、掌聲與哀嚎、欣喜若狂與不愿接受……

  無數種情緒響徹充斥在今夜的羅馬中心體育館。

  在聚光燈重重照耀的隔離板內、賽場中心,大汗淋漓的約恩兄弟——盧卡斯·約恩與哈維·約恩激動地擁抱著彼此。

  他們大笑,狂笑,發出了暢快的、屬于勝利者的笑。

  德國球迷所在的觀眾席則傳來了足以被人聽到的噓聲,卻又很快被漸漸響起的掌聲覆蓋得無影無蹤。

  恰好,哈維正對著那個方向。

  ——德國球迷所在的方向。

  將勝利抱入懷里的男人愜意地瞇起那雙焦糖色的眼,做了一個徹底而漫長的深呼吸,這是多么享受的一刻啊,沒有任何的鮮花會比這一刻所能呼吸到的空氣要更為香甜。

  “盧卡。”哈維擁抱著自己的兄長,與他的胞兄咬起了耳語。

  而冠軍?這大概是盧卡斯·約恩最不會在意自己對外形象的一刻了。

  他近乎是用吼的音量問:“什——么——?”

  哈維暢快地說:“雖然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我們又把這群該死的德國佬踩在腳下了!!”

  但是他的口吻卻又急轉直下:“……雖然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不過那群德國的瘋子終于學會怎么為失敗者鼓掌了。”

  哈維的聲音很低,卻絕不低落,要說他真的有多么的感慨沮喪?那當然沒有!畢竟現在是屬于勝利者的狂歡時刻!

  盧卡斯了解他的弟弟。

  所以他只是笑了起來。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約恩中的兄長笑著說,“哈維,你又發出這樣的感慨了。”

  “又?又?又?”哈維接連重復了三遍,“是嗎?盧卡寶貝,你一定知道我這個人其實非常戀舊?”

  他又用力地抱了抱自己的兄長,然后便毫不留戀地松開了懷抱,他轉身看向英格蘭球迷所在的方位,高舉起沒有持拍的左手,惡狠狠地揮舞了幾下。

  ——像是在痛快地發泄。

  ——像是在惡意地揮拳。

  ——又像是在囂張地慶祝。

  頓時。

  轟——!!

  在球迷的眼里,這一下又一下地揮拳,除了慶祝之外又怎么可能會有其他的含義呢?親赴現場的英格蘭球迷們頓時爆發出了最熱烈的回應與歡呼!

  這時,喬內斯教練把國旗扔了進來。

  扔國旗的方向本是朝著盧卡斯,畢竟此時的哈維正忙著與球迷隔空唱歌。

  但是哈維卻一腳橫插在國旗飛舞的必經之路上,搶先盧卡斯一步,把飛在半空中的國旗給撈了下來。

  “哈維!!”正準備手接國旗的盧卡斯發出笑罵。

  哈維則把國旗一揚披在了身上,興奮地原地蹦跶了兩下。

  盧卡斯搖搖頭,只好先去裁判桌前和裁判握手。

  但是他的手才剛剛和裁判互相握住,就感到胞弟跑到了自己的身后,把國旗一下子蒙了上來。

  頓時被國旗包起來什么也看不見的盧卡大寶貝:“…………”

  “——哈維·約恩!!”視線一黑的盧卡大寶貝氣急敗壞地叫了全名。

  哈煩煩則眨了眨那雙焦糖色的大眼睛,活像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

  好歹,至少,他還懂得最后的一點禮貌,所以他夸張地彎下了腰,對著被波及到的裁判致歉:“抱歉啦先生,原諒我吧,我實在太高興了——”

  卻不等得到被波及者的“原諒”,就立馬開心地對著兄長說:“盧卡盧卡盧卡!即使不是第一次了!我還是這么高興啊!”

  說著,哈維用國旗包住了盧卡斯和他自己,蹦蹦跳跳得停不下來。

  這時,兩道身影走了過來。

  哈維停止了躍躍欲試的彈跳,克制住無論幾次也依舊無法控制住的突然加快的心跳——因為記憶、因為過去、因為恐懼——對迎面而來的德國隊高高地挑起了眉梢。

  他試著瞇起眼,讓眼前的兩道身影多少變得模糊了一些。

  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德國隊隊長與更年輕的奧古斯特……

  ……哦,奧古斯特還是那個奧古斯特,但是另一個人換成了左撇子菲克。

  哈維不再壓著眼皮看人了。

  他睜大了自己的焦糖色眼睛,清晰地將兩位手下敗將印在眼里。

  哦,德國人。

  嘿,德國人。

  哈維用著一種懶洋洋的語氣說:“抱歉啦,沃爾夫,我們又贏了。”

  同樣被汗水浸濕的奧古斯特·沃爾夫伸出了手。

  那雙蔚藍色的眼睛依舊平靜,那張熟悉的臉上當然算不得喜悅卻也沒有落敗的慘痛,就連他的吐字也沒有絲毫的勉強,就像……曾經的那一日一樣。

  哦,曾經。

  媽的,曾經的那一日。

  “恭喜,”站在曾經的流光又立于此時此刻的德國人說,“恭喜,約恩兄弟,恭喜你們又一次得到了雙打的勝利。”

  “當然了,”不顧還多少端著架子的兄長,哈維輕佻地笑了一聲,“這一次的勝利就該是我們的,畢竟之前的兩次交手都是你們贏了,這次再把冠軍送到你們的手里?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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