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登基,孤一直在乾坤殿養病,從不過問朝政,唯一是在儲君上,讓你弟弟給你把把關,就這一點,僅此而已,可你為什么容不下你那已經退位的老父親呢?”
“你怕孤什么啊?怕孤把你廢掉?你當太子的時候,怕我廢了你,當皇帝也還怕我廢了你,孤原先不懂,你為什么這么怕,你都當上皇帝了,還怕什么啊?但孤現在懂了!”
太上皇攥緊扶手慢慢地坐起,望向眼前所跪之人,那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氣,陡然升起,恨不得亂棍打死這個逆子。
但他們已經不是父子之間的矛盾。
“孤如今懂得,你為什么怕得這么要緊,因為你......”太上皇伸手一指,指向殿中案上的賬冊,書信,用盡全力厲喝,如驚雷驟起,“你把燕國賣了個徹徹底底。”
景昌帝低著頭,額頭滲出的汗水滴落金磚上,他面如死灰,這些年最怕最怕的事,終于是發生了。
那些事情,被父皇知曉了。
“說話!”太上皇拍著扶手,雙眼充血,“說!”
“父皇......”景昌帝哆嗦著,淚水與汗水混在一起落下,“兒臣,兒臣有罪啊!”
太上皇怒喝,“你不僅有罪,你還罪該萬死,身為燕國的太子,你出賣燕國的利益,我六十萬將士與北戎在戰場上浴血奮戰,你在背后給他們送武器,抬起頭啊,看看那些死在戰場上的戰魂,看看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你該怎么跟他們交代?我們云家,對得起天下百姓嗎?”
“兒臣錯了!”景昌帝伏地痛哭,“父皇,兒臣真的錯了,兒臣也是追悔莫及啊!”
“有什么用!”太上皇一拳打落花梨木扶手上,骨節裂開,他也渾然不知道痛了,“孤怎么就選了你這么一個昏庸無道的昏君,孤如何敢去死,孤沒臉去見列祖列宗!”
內殿里錦書聽著他這一擊木聲,聽得那骨裂的聲音,心疼得不行,老爺子還是沒壓得住怒氣。
但換誰能壓得住啊
景昌帝嚎啕大哭,此舉像極了發瘋之后的云靳風,他們父子之間真的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太上皇沉沉地再躺下,逆帝的哭聲再震耳欲聾,怎比得上耳畔縈繞著的戰場廝殺聲?
燕國如果沒有落祁北,早就守不住了。
但這孽障登基之后,看到的的不是落祁北的功勞,而是他手握軍權的威脅。
“去看看你賣國的證據吧,去!”太上皇沉沉無力地說了句,卻帶著不可違背的威冷。
景昌帝磕頭伏地,哭著跪爬了過去,顫抖地拿起了一封信展開看了一眼,便嚇得手中一抖,信箋飄落地上。
剩下的他哪里敢再看?他對著太上皇的方向跪著哭道:“父皇,您廢了兒臣吧,您殺了兒臣吧,兒臣真的知錯了,兒臣悔之晚矣啊!”
太上皇冷冷地說:“就一封信便不敢再看了?事都做了,看一眼都不敢?那你是怎么敢做的?”
景昌帝放聲痛哭,過往所有的事情都在他腦子里攪成了一團漿糊,他只知道擁有的一切都即將失去,這命也不愿要了。
太上皇慢慢地起身,從花梨木躺椅下取出拐杖,“篤篤篤”地朝著他走過去。
他眸子赤紅,大怒一喝,“逆賊!”
棍棒重重地落在景昌帝的背上,把他打得趴在地上。
又一棍,落在他的頭上,景昌帝悶哼一聲,趴著不敢反抗,任由父皇杖打。
之后一棍一棍地打在他的背上,打了得太上皇沒有力氣才止住。
拐杖不輕,急怒之下的太上皇也是用盡了全身力量,除了腦袋的一棍,全部落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