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想了想,“也不能說老大沒有責任心的,他經歷的那些事情,實在太過可怕,放在任何一人身上,只怕都要瘋掉。”
“我不是說他毫無責任心,我沒有貶低他的意思。”少淵頓了頓,涼風拂過他弧度清晰的臉龐,“可最終激發他奮發的,是母仇,在這之前,他也看到了國公府的專橫,看到了岳父被算計慘敗,看到我們的國土被戎人奪去,看到無數士兵死于戰場......”
而他什么都沒做,當然,與他自身遭遇有關,這件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當皇帝不比尋常人啊,當皇帝就是要能人所不能。
“少淵,”錦書側頭望他,“你真沒想過當皇帝嗎?”
少淵笑了,聲音卻如水一般涼,“有時候看不下去,恨不得是自己上。”
“所以,你是怕承擔罵名嗎?”
少淵搖頭,望向那一盞盞連綿不絕的宮燈,輕聲道:“不是,是我燕國要么有戰無疑,要么有落祁北,要么有云少淵,現在沒有落祁北和戰無疑,那就一定要有云少淵。”
說的是軍權武將之位。
必須要有善于用兵的大都督,要震懾四方的神將,他冒著那些罵名去當了皇帝,真有戰事,總不能次次御駕親征。
錦書認同,一個國家,必須要有強大的兵力,有謀略善戰的大將軍,底下有勇猛的將軍與士兵。
要培養后起之秀,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少淵把沈仞送到軍中去,就是希望能培養出第二個落祁北。
沈仞這人能耐,吃得了苦,受得了委屈,堅強且有韌性,百折不撓,他沈家是世族大家,他自降身價不顧別人的嗤笑去蜀王府當侍衛,他是另辟蹊徑想入朝,可惜云靳風不爭氣。
戰無情自然很出色的將領,但是他到不了戰無疑的高度。
那日云秦風說他想成為落大將軍那樣的人,他聽了很欣慰,但是,欣慰歸欣慰,很現實的就是他不可能成為大將軍那樣的人。
在軍中只是建立威望,以后兵權三權分立,兵部,大都督,陛下,所以他需要在軍中有聲望。
他日后登基,有丞相帶著這十年八年,六部尚書也都歸心,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當然,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一直是太平盛世,太平盛世不可窮兵黷武,但是,一定不能忽視兵防,否則國家再繁華也不可能強大。
而云秦風是武將出身,所以他不會忽視。
錦書依偎著他的肩膀,道:“所以,你打算日后是要去守邊鎮?”
“你愿意跟隨我去么?”少淵問道。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少淵暖聲說:“那里沒有京城繁華,條件或許比較艱苦,但是,邊鎮的風光也不是京城能比的。”
“是啊,那也曾經是我父親鎮守過的地方。”錦書有點向往。
她對父母的記憶不多了,她記性一向都很好,但是慢慢地,記憶的影子是會模糊的,不可逆的模糊。
這一生,與父母的緣分何其淺啊,真讓人不甘心。
“想他們了。”錦書幽幽地說,“哪怕讓我夢一夢他們也好啊,想聽他們喊我一聲,我忘記了他們的聲音了。”
少淵父母俱在,但是見過太多的家破人亡,因而也能知曉她的心情,心疼地把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