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聽著安然張狂得意的笑聲,閉上眼睛,長出口氣,聲音微弱,毫無氣力。
“走吧。”
安然終于察覺出張宇的不對勁,焦急追問,“張宇,你怎么了?受傷了嗎?”
張宇見安然關心自己,冰冷的心房終于生出一絲暖意,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大小姐,我沒事。”
安然舒口氣,興致勃勃問,“你是怎么殺死池恩寧的?楚黎川什么表情?是不是悲痛欲絕?哈哈,太痛快了!只恨我當時不在現場!”
“沒辦法現場欣賞這場大戲!”
安然高興壞了,完全聽不見張宇微弱的聲音。
“大小姐,快走,離開帝都......重新......重新開始新生活。”
“張宇,告訴我,你是怎么殺死池恩寧的?她死的慘不慘?丑不丑?”
“對了,你把楚黎川也殺了吧!他死了,我們就不用離開帝都了!去國外有什么意思?世上的人都是拜高踩低!”
“他們是見安家沒落,才敢嚼我的舌根!等安家東山再起,成為整個帝都的龍頭,誰還敢說我?還不是像以前一樣,圍著我恭維奉承!”
“安家落得今天的地步,都是拜楚黎川所賜!他也應該去死!”
安然見張宇不說話,以為他不答應,柔聲哄道,“張宇,我知道你喜歡我!只要你幫我殺掉楚黎川,我......我就嫁給你!”
“說話啊!你怎么不說話?”
“你不會不敢吧?確實,楚黎川很難對付!但只要你有心,一定做得到!”
“別忘了,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你說過,你的命是我給的,我讓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不能拒絕我。”
張宇慢慢放下手機,唇角的笑容逐漸消退,只剩無盡的苦澀。
車身搖晃了幾下,有人拖拽他的身體,將他從車內抬出來,放在擔架上。
“傷者傷勢過重,多處骨折,腹部被銳物刺穿,快點上呼吸機!”
安然聽見電話里的聲音,大聲呼喊,“張宇,張宇,你在哪兒?誰在說話?他們在說誰傷勢很重?”
張宇看著天空。
帝都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晚上不是經常能看到星星。
但今晚星星很亮,很大,好像只要一抬手便能觸摸到。
張宇微微抬了抬手指,本想觸摸一下天上的星光,他被抬上救護車,再也看不見星光,只有救護車的車頂。
雪白的,冰冷的鐵殼子。
醫生幫張宇掛上輸液瓶,護士聽見手機里有聲音,拿起手機,問。
“喂,是家屬嗎?患者受傷嚴重,情況危急!速來帝都醫院。”
“受傷嚴重?有多嚴重?”安然心臟一提,聲音變了調。
不等護士說話,醫生喊了一聲,“患者沒有心跳了!除顫儀,打腎上腺素!”
“他他,他到底怎么了?”安然幾乎沒有力氣握住手機,身子失重般倒退一大步。
“出了嚴重車禍!”護士說。
“車禍......現場,幾個人受傷?死人了嗎?死傷多少?”安然連聲追問。
“只有患者一個人受傷!”護士看了一眼心跳儀,雖然恢復了一些微弱的波動,但已是強弩之末,只怕堅持不了多久。
“患者失血過多,傷了臟器!家屬現在趕來醫院的話,或許來得及見最后一面。”
“不......不,我不去!”安然一把掛了電話,身子癱軟,跌坐在地。
“池恩寧沒有死,張宇騙我,居然騙我......池恩寧為什么沒有死?”
安然胡亂地抓起來。
她也不知道要抓什么,嘴里不住念叨著。
“張宇出事了,楚黎川知道是我干的,不會放過我!”
“他一定會殺了我!”
“我不能再留在帝都!我要走,我要離開!”
“只有活著,我還能有機會......”
安然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收拾東西,拎著行李箱,跑出安家,直奔機場。
張宇沒有等到安然出現。
救護車趕到醫院,他微弱的心跳徹底成了一條直線。
他緩緩閉上眼,微微抬起的手,重重砸在床上。
張宇一直都知道,當年安然在洪水中拉住他的手,不是為了救他。
他當時被樹枝勾住衣服,雖然泡在水里筋疲力竭幾乎支撐不住,但不會徹底沉入河底。
安然當時套著救生圈,如果不抓緊他的手,會被洪水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