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來東洲市做生意之前，水懷珠向水巍山打聽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水巍山大大小小也是個廠長，見識和經驗都是初到90年代的她比不上的。
而她也從未仗著自己是后世來的而驕傲自大，反而更要謙虛務實。
兩人聊過后，該怎么叫賣，賣哪種價位，在哪里擺攤，水懷珠都有了計劃。
她迫切想要在服裝廠撐不下去之前做出成績，也想要證明自己，她不是大家口中那個花癡草包獨生女。
一開始，水巍山也很擔心，認為她一個年輕小女子來市里擺攤賣衣服是貪玩兒，后來說不服她，便改口說鎮里也有市場，拿了貨在鎮上賣不行？
當然不行。
先不說鎮上的消費能力有限，而且鎮上的女性觀念保守，舍不得為自己打扮。
但她最看重的一點是，東洲市里衣服的款式不夠新穎，來來去去都是差不多的款式。而她既然要賣，就要賣獨一無二的東西，不是讓顧客挑她的貨，而是她去挑顧客。
水懷珠說得頭頭是道，水巍山和葉美英聽得發愣。
這些東西，又有幾個農村丫頭知道？
看來水懷珠掉進水里那次因禍得福了，不但認清楚了程立業的真面目，腦袋還開了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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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在街邊擺攤子的人不少，大家也習慣了在街頭巷尾買東西。
有什么比得上親自做模特的效果要好？
水懷珠往攤前一站，馬上就有人來問價。
“小妹，你這衣服怎么賣？”
“姐你可真有眼光，這是最新款，您是第一個買主，我收您這個價。”
水懷珠把衣服拿給女人看。
她在前一晚在家里還用熨斗把每件衣服都熨得平平整整的，一絲折痕也沒有。
款色新穎的裙子招人喜歡，這女人瞧上的就是水懷珠身上這套，顯得又漂亮又高挑。
整套衣服水巍山以最低出廠的批發價15元一套給她的，再加上2元的腰帶錢，水懷珠給人比劃的是50！
貴嗎？
在市里來說，一套衣服頂一個月里幾乎五分之一的工資了！還是在街邊擺攤子的。
女人嘴里嘀咕，卻忍不住伸手去摸衣服。
布料摸起來是挺舒服，可只是兩件薄薄的衣服，卻要50元，比一件毛衣還要貴，她錢多的燙手差不多！
水懷珠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姐，這全是人工裁剪縫制的，整個市里都找不出的款式，你要是穿起來，準比我還要好看。”
水巍山的要求很高，所以春華服裝廠里衣服的質量，都是上乘的。
女人有點心動了。
“50太貴……”
50元買一套裙子當然不便宜，可這年代的消費者本來就很瘋狂。人們把自己平時的物質消費壓縮到最低，攢下的錢在有些時候卻又很舍得。
水懷珠直接拿起衣服往女人身上比劃。
“小妹，你給我再算便宜點。”
女人也是精打細算的那種，不斷挑衣服的缺點來磨價，“你看這兒的線頭有點多，回家我還要弄一次的，算便宜點。”
其實只有一根細細的線頭，女人為了壓價故意夸大了說。
水懷珠正想轉身去拿剪刀，一回頭，剪刀已經遞到她手邊——秦傲比她快一步動作，并且遞過來時尖的那頭還是對著他自己。
謝謝。
她甜笑道謝，秦傲似有似無地點了點頭，然后又默默退到一邊。
“姐你看這點線頭處理完了，都是從廠里拿的全新款式，沒有別的毛病。”
水懷珠的攤位前，不知啥時候已經圍上了幾個年輕女人，她們看著她身上穿的裙子，眼睛在放光。
“這套衣服怎么賣？”
“小妹，我能試試嗎？”
……
幾個女人圍著她七嘴八舌的問，一下子把第一個女人擠到一邊去了。
水懷珠聽到她們的談話里，帶有什么香港明星的字眼。
她水靈靈的眼眸一動，想起來在90年代，港臺明星正是風靡大陸的時候，很多女性的穿搭都在追港臺明星風！
而這套經典裙子好像是哪部電視劇的女主穿過的！
沒想到她這么幸運，歪打正著追上了港臺明星風！
她稍微提高音量：“各位小姐姐，衣服我拿的貨不多，每個碼數僅僅有三套，手快有哈！”
話音剛落，第一個來問價的女人立即急叫起來，“小妹，我是第一個顧客，你給我拿一套中碼的，快點兒！”
“好的！”
有了第一個買衣服的人，其他人立即跟著買，生怕自己搶不到，有些還把錢先拿出來。
“別急，一個個慢慢來。”
水懷珠會搭配，態度也比百貨商場里的售貨員熱情百倍。
花錢買了她的衣服，她將人夸了又夸，個個女顧客在她嘴里都有自己的優點，都是女神級人物。
女人就算知道是假的，就愛聽甜言蜜語的奉承話，特別是從漂亮的水懷珠嘴里說出來，真讓人心情舒暢！
把女人哄高興了，離騙她掏錢就不遠啦。
不到一個小時功夫，水懷珠帶出來的九套衣服全賣掉了！最后連她身上這套也被扒下來要去了！
幸虧她早有準備，多帶了一套自己的衣服。
每套50元，賣了十套是500元，再除去170元的本錢，她第一趟出門純賺330元！
比廠里的工人一個月賺的還要多！
拿著手里的錢，水懷珠炫耀一樣：“秦傲，你看！”
她笑得又甜又純，根本讓人討厭不起來。
秦傲深深地看著她。
一開始，秦傲是為了賺那30元而陪同水懷珠來市里的，他根本不相信這個連說話也嬌滴滴的小妮子能有什么本事做生意。
沒想到短短一個小時，完全刷新了他對她的看法。
原來做生意不需要大嗓門，像她這種軟軟甜甜的更能讓人愿意跟她買東西，說句不好聽的更有欺騙性。
“衣服，”秦傲不由自主說道：“真好賺。”
“那是。”
服裝這行是有暴利的，別說90年代，往前推十年的80年代，再往后推三十年，服裝的出廠價、批發價到終端零售價，都差了好幾倍。
她的本錢還不算豐厚，拿貨一次性也帶不了多少件，如果款式新穎好看，每賣出去一件就是錢！貨足夠好，她才有資格挑剔顧客，有人嫌太貴？
你不買，自然有其他人買。
90年代的人們手里都能有點小錢，缺的是喜歡的物資。
好看的衣服，才能把錢從顧客兜里掏出來！
“姐姐，”有人輕聲叫她，“你還有衣服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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