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坤呆愣當場,望著云若曦,還想說點什么。
云若曦的神情,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道:“小王爺,此地不是北莽,而是京師。人多嘴雜,耳目眾多。你想要敘舊,還是改天吧。”
秦易坤心有一寒,猛地打了個哆嗦,酒意清醒了七分,低聲道:“那就聽妹妹的,改日再敘舊。妹妹帶路,我先見了皇太妃再說!”
云若曦手持燈籠,帶著秦易坤在慈寧宮中行走。
很快,兩人來到皇太妃的寢殿。
呂氏知道秦易坤要來,早早斥退了太監宮女。
偌大的寢殿,燃著幾只長明燈,火光搖曳,顯得有些昏暗。
“太妃娘娘,小王爺到了。”
云若曦站在殿門前,稟報道。
“坤兒!你終于來看娘親了...娘親想你想的好苦!”
呂氏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著腳快步走過來,俏臉上滿是殷切。
此刻,靜公公藏在房梁上,腳步輕盈,像是一只大貓。
就連云若曦這輕功高手,也沒有發現靜公公的存在。
靜公公看到普度寺的女刺客,居然出現在慈寧宮,搖身一變,成了皇太妃的宮女,他已經夠驚訝了。
可是,聽到呂氏在小王爺面前自稱“娘親”,靜公公驚的腳步一滑,差點從房梁上掉下來。
“嗯?”
云若曦察覺到上方有灰塵飄落下來,不由仰頭望去。
片刻后,云若曦并未發現生人的氣息,搖了搖頭:“是我太緊張了嗎?”
靜公公的身體伏在房梁上,呼吸緩慢,猶如一只老龜。
這是龜息功,一種極其上乘的隱匿術。
他額頭上冷汗直冒。
這個云若曦,年紀輕輕,卻十分警覺,很難對付。
若不是自己的武功遠高于她,只怕已經暴露了!
他雖然是大內總管,可是莫名其妙出現在皇太妃寢殿之上,若是被人發現,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好險!好險!
也難怪靜公公差點失手。
呂氏的一聲“娘親”實在是太驚人!
靜公公是大內總管,在后宮幾十年,服侍過三位皇帝。
對于呂氏,靜公公十分熟悉。
呂氏是先皇寵愛的妃嬪,被冊封為貴妃,地位只在皇后之下。
可她的肚子不爭氣,一直沒有誕下龍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呂氏才能被冊封為皇太妃,久居皇宮。
若是呂氏有龍子,那便是王太妃,要跟著兒子一起去封地生活。
一個沒有子嗣的皇太妃,居然對小王爺自稱娘親?
實在是古怪到了極點?
靜公公眉頭微皺,猛然想起一件事。
皇太妃呂氏,并非沒有懷孕過。
在先皇在世的時候,呂氏曾經懷孕過兩次。
但是,呂氏的命不好,兩個孩子都是懷胎十月,卻先后流產。
仔細算算,第一次呂氏流產之時,跟小王爺秦易坤出生的日子相差無幾。
“難道...”
靜公公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
難道北莽王秦烈,當年酒醉,糟蹋的女人不是宮女,而是皇太妃呂氏?
呂氏誕下秦易坤后,害怕皇上發現,便來了一出貍貓換太子的把戲,讓秦易坤認在一位宮女名下,再讓秦烈取宮女為妾?
一念至此,靜公公頓時渾身冷汗直冒!
自己無意之間,竟然撞破了一件聞所未聞的皇家丑聞!
自己應該告訴皇上嗎?亦或是爛到肚子里?
就在靜公公在房梁上進退兩難的時候。
啪!
秦易坤猛然揚起手,給了呂氏一記狠狠的耳光!
呂氏被一巴掌打的昏頭轉向,跌坐在地上,雙眸盡是茫然:“坤兒...你為什么打娘親!娘親知道,你從小不在娘身邊,缺少母愛!只要你能出氣,娘親就算被你打死,也心甘情愿!”
“住口!”
秦易坤雙眸燃燒怒火:“休要張口娘親,閉口娘親!我的娘親只有一人,便是翠云!她已經死了,你這賤人敢再羞辱她!我跟你沒完!”
翠云,便是那位宮女的名字。
對于秦易坤來說,那位宮女的出身再貧賤,對自己的母愛卻是真真切切。
眼前這個衣衫華貴,氣質雍容,張口閉口都是娘親的皇太妃,只會讓秦易坤感覺到惡心!
“坤兒...”
呂氏雙眸含淚:“這么多年了,你還沒有原諒娘親嗎?娘親也是沒辦法...為了保住你的命,娘親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做了多少惡!這些年為了贖罪,又吃了多少齋,念了多少佛!”
“念佛!”
秦易坤雙眸寒芒爆發,英俊的臉龐滿是猙獰,仿佛要吃人一般:“你當年的過錯,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你生下我,卻遺棄我,我也不怨你!”
“可是,你這些年跟和尚廝混的丑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呂氏臉色大變,額頭上冷汗直冒。
她這才明白,秦易坤為什么這么恨自己!
秦易坤不是恨自己對他生而不養。
他是恨,自己有一個水性楊花的生母!
呂氏顫聲道:“難道是皇上...”
秦易坤勃然大怒:“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你也太小瞧我了!你那點丑事,還用皇上泄密?”
噗通...
呂氏雙膝跪地,緊緊抱著秦易坤的大腿,哭著道:“兒子!你錯怪娘了!娘真的沒有水性楊花,不守婦道,更沒有對不起你爹!”
秦易坤神情冷漠:“少裝蒜了!那你告訴我,渡情和尚是怎么回事?”
呂氏心中一震。
他居然連渡情和尚的事都知道?
不過,呂氏早有心理準備,哭著道:“兒子!天下人都誤會我,我認了!可是,你也認為我是一個不檢點的女人!這都是皇上的陰謀啊!是他布局,陷害我的...”
“我真沒有啊...”
秦易坤看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整個人愣住了。
一切都是皇上的陰謀?
本來,秦易坤是不信的。
可是,他剛剛見識過皇上的手段。
皇上布局深遠,心機深沉,手段陰狠毒辣...
若是皇上的話,還真有幾分可能。
見到秦易坤動搖了,呂氏連忙對云若曦使眼色:“若曦,你快告訴你哥哥!我真沒有!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我是清白的啊!”
云若曦的嘴角微微抽搐。
她自然知道,自己這個生母是何等的水性楊花。
可是,主人有命,配合呂氏演戲,騙取小王爺的信任。
云若曦神情淡漠,冷冷道:“小王爺,太妃娘娘確實是清白的!是皇上布局,陷害太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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