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靈皺眉，“誰跟你說阿舒是伺候隨君的？哪個喪了良心的惡意汙蔑阿舒的名聲。人姑娘家清清白白的名聲，怎麼能隨意詆毀？”
李鳳訕訕一笑，“我以為是隨君留下她的。”
“隨君才不是那種人。隨君原本還嫌棄阿舒沒力氣，不想要她。是我聽說阿舒擅長梳發髻，所以才留在身邊伺候的。”
她眸光一掃，一張俏臉籠罩著寒霜，“所以你剛剛是在勸我給隨君納小妾？在你心中，隨君就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
李鳳心生不安，結結巴巴說道：“我也是關心你。”
“讓我給我丈夫納小妾，這叫關心我？這麼賢惠大度，怎麼沒見你以前給你丈夫多納幾個。”
“小巧。”
她喊了一聲，外頭的小巧聽到聲音，馬上衝了進來。
蘇悅靈抬了抬下巴，“李奶奶上了年紀，老糊塗了，給她頭倒盆水，讓她醒醒腦子。”
在小巧心中，蘇悅靈就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一聽這話，她很快就去端了一盆水過來。
也是蘇悅靈這段時日賢惠溫柔的名聲廣揚，導致李鳳都遺忘了她以前的惡名。眼看著小巧真端著冷水過來了，李鳳打了個冷戰，眼中浮現出懼怕，聲音都抖了，“等等，悅靈！”
“我剛才老糊塗了，說話不中聽，你別同我計較，我跟你道歉。”
“我這把年紀了，被這冷水潑了，肯定會生病的。”
現在已經入秋了，天氣開始變冷。這麼一大盆水潑下去，再生一場病，她怕不是要被折騰走半條命。
果然蘇悅靈這段時間的溫柔善良都是裝出來的！
李鳳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了立功跑來元家。
蘇悅靈笑得可甜可甜了，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李鳳感到寒意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放心吧，就算你生病了，我也會給你請大夫幫你開藥的，還會讓家裏下人給你煎藥。”到時候藥裏加一堆黃連，苦死她。
“小巧，給我潑！”
李鳳見她動真格，臉色都白了，她急忙站起來，隻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然而小巧力氣大，即使端著一盆水，依舊健步如飛，兩三步便追上了她。
一盆冷水從頭淋下，澆得李鳳透心涼。
“把她給我趕出去，我以後不想再見到她。”
至於送飯福利什麼的，當然沒有了。
都知道對方是白眼狼了，蘇悅靈才不會為了名聲給她送好處。至於會不會因此被外人嘴……反正就算好感度降低了，原本的賢惠點也不會退回去，蘇悅靈完全不虛。
李鳳被趕出元家的時候，頭發和身上都濕漉漉的，別提多狼狽了。
她死死地瞪著那大門。
其他村民看到她這樣，嚇了一跳。李鳳在元家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元家都是脾性好的人，對村裏的老人也一向客氣厚道，這段時日不少老人都吃了元家送的飯，他們心中都念著元家的好。
“你這是不小心跌水缸裏嗎？”
李鳳沒想到蘇悅靈還真潑她冷水，一出門被冷風一吹，身上更是涼颼颼的。她咬牙說道：“除了蘇悅靈還有誰？我好心勸導她，她卻這樣對我。”
“有錢就能侮辱人嗎？”
她伸手抹了抹眼睛，渾濁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李鳳覺得自己說的那些話也沒說錯啊，蘇悅靈明明是心中有氣，所以才發泄到她身上。
她也不覺得自己走錯了什麼，雖然元家這段時間是給她送飯了，但那隻是因為元家做的飯菜太多沒吃完，所以才拿來收買人心。
她已經這把年紀了，又沒有子嗣，總得為自己的以後考慮，能多攢點錢就多攢錢。吳家給錢爽快大房，她外甥女更是許諾了以後會把她接過去養老。人總得為自己未來考慮。
換做是三個月前，李鳳這麼一哭訴，肯定不少人會為她抱不平。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蘇悅靈的形象在許多村民心中已經來了180度大轉換。
“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我看悅靈不像是那種人。”
“是啊，你看她為了咱們，還費腦子弄出那個腳踏紡車。那紡車是真的好，那麼多聰明人都沒想出這個，她卻能想出來，可見是把這事一直掛心上。”
“她還擔心咱們吃不飽，每天飯和饅頭都管飽。我這兩個月吃的白米飯和饅頭加起來都比過去幾十年吃得多。”
“你倒是說清楚她怎麼侮辱你了？”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卻沒什麼人站在李鳳這邊帶頭譴責蘇悅靈。
李鳳氣得心肝疼，“你們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錯了？我被潑了一身冷水，回去後說不定得頭疼腦熱，結果我反倒成了壞人。”
“我不過是因為看到元家采買了漂亮的丫鬟，擔心悅靈心裏不舒坦，所以好心勸她別和隨君拈酸吃醋。再漂亮的丫鬟也威脅不到她這個正妻的位置。”
“我說的都是肺腑話，結果她不識好人心，不僅潑我冷水，還把我趕出來，一點都不懂得尊敬長輩老人。”
其他人聽了這話，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
“這隨君這麼大膽的嗎？他住的可是蘇悅靈的房子！居然就敢納小妾了？而且丫鬟再漂亮能漂亮得過他妻子？”
“悅靈沒把他打出去？寶姝呢，寶姝也不為她嫂子出來說公道話嗎？”
“蘇悅靈要是火了，想和離，憑著她的相貌和嫁妝，想娶她的人家都能從咱們村排到城門口了。”
村民們的想法是樸實的，雖然一般來說家裏做主的都是男人。但元家情況不一樣啊，這大房子可是蘇悅靈出錢蓋的。元家也是因為她才過上了好日子。采買丫鬟，大概率花的也是蘇悅靈的錢。這時候若是還納小妾，那簡直是喪了良心，就算是秀才，他們也得罵的。
做人得講良心的。
還有這李鳳，聽聽她說的那是什麼話，換做是他們，別說隻是潑水了，說不定都要幾個巴掌打過去。還讓人忍？
“我看悅靈之前就不該讓人給你送飯。把飯喂狗了，狗還知道衝人搖尾巴。喂你你還反咬人一口。”
“白眼狼，以前真是錯看你了。”
李鳳傻眼了，這怎麼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就在這時候，角門打開，從中走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村民們見到對方時，不由愣了一下。少女容貌秀美，走路好看得不可思議，隻是讓人看著，都油然而生一股憐惜之情。
村民們立即猜到，這位隻怕就是李鳳說的那個小妾，書上說的我見猶憐，就是這樣吧？
少女蓮步輕移，走到李鳳麵前，她的聲音也說不出的動聽。
“抱歉，冒犯了。”
下一秒，一個巴掌落在了李鳳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