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又說些什么呢？
說一些順應何娟的話？
還是說一些更扎何娟心的話？
其實她都決定不跟余家人來往了，往后的好與壞其實都跟她無關。
她其實并不愿與人交惡。
但奈何何娟他們并不這么想。
他們醒悟過后，看來是鐵了心要補償。
余貝貝不說話，下了面條，又撈進碗，徑直坐到桌邊去吃去了。
目不斜視。
其實這個時候是有些尷尬的。
何娟還蹲在門口忙活呢，她卻吃起來了。
就……看著多少有些無情無義，不像話。
但是吧，若了解事情經過的，也不一定能說出她不像話，無情無義的話來。
余貝貝：等掙了錢就買個電視，這樣，就不那么尷尬了。
余貝貝：不愧是我，干直播的，我無所謂。
余貝貝真就目不斜視的把一碗面給吃完了。
何娟也很識趣的，從余貝貝吃飯開始，就不再說話，只專注干活。
殺完魚，清理好蝦，還把魚蝦清洗了，連同牛肉一起放進了冰柜。
然后她就看見冰柜放著好多已經凍上的肉腸，“咦，貝貝，你喜歡吃臘腸嗎？”
何娟以為是臘腸。
“你喜歡吃的話，我回頭讓吳姨做上一些，給你送過來，吳姨做的臘腸很好吃。”
余貝貝把面湯給喝了，“不用，那不是臘腸。”
“是肉腸，我自己做的。”
何娟眼睛亮著“這么多，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貝貝，你真能干。”
余貝貝捧著碗“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這一句話就讓何娟的笑僵在了嘴角，不過很快她又調整了情緒，笑著問“這肉腸就是把肉剁碎了裝進去嗎？”
余貝貝知道她可能是想問了做的方法，然后好做了來送給她吧！
畢竟她現在可是在補償她呢！
所以余貝貝說“這個不能說呢，我還指望著這獨門手藝出門去賺錢呢！”
余貝貝：真棒棒，致，有些陰陽怪氣在身上的自己。
“賺錢？”
“是啊，”余貝貝起身去洗碗，“我總得養活我自己吧！”
何娟看著她浸泡在盆里的那些菜，難怪她切了這么多的菜，而且也都沒做。
“你這是準備賣吃的嗎？”
其實何娟很聰明的，要不然她也不能當個老師。
她一下就能猜到余貝貝準備做什么。
“是啊，我這樣窮人家的孩子，也沒什么別的手藝，好在從小因為饞嘴，會搗鼓一些小吃食。”
余貝貝說的每一句話真的都是在剜何娟的心。
何娟面色蒼白，卻也努力的維持著嘴角的笑，雖知已晚，可何娟還是開口“對不起！”
她說的很真誠，連眼眶都是紅的。
卻沒有像上次一樣嚎啕大哭，大概是明白了，她在余貝貝面前已經不配哭了。
“媽媽……”何娟支吾著，“媽媽知道無論我們怎么做，都無法彌補你從小到大受到的傷害……”
“我們……”她哽咽著嗓音，努力的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我跟你爸爸從小就對余笙很好，那是我們以為余笙是你。”
“我們想著，因為我們才讓你在鄉下出生，你跟著我們吃苦了，所以我們對余笙很好，我們……”
“對不起，”她真的只能說這三個字。
其他好像都是徒勞。
余貝貝站在水池旁邊吐出一口濁氣。
她想，人啊，總是在擁有的時候不珍惜。
等懂的珍惜的時候，往往就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余貝貝對著這一句句對不起，真的沒辦法應聲。
她沒辦法代替原主來表達什么啊！
好在是何娟也不等她回應，她快速的用手揩過眼角，然后說“貝貝，媽媽知道，媽媽說些什么都沒辦法抹平你受的傷害。”
“但媽媽還是想跟你說，媽媽不會害你。”
“所以你聽媽媽說，掙錢的事也不著急。”
“你還年輕，你看這樣行不行，媽媽給你錢，你去讀書吧，去讀個夜大，夜大讀出來國家也是很認可的，你可以找一個好些的工作。”
她那兩句，窮人家的孩子，沒什么別的手藝，真的把何娟的心擊的千瘡百孔。
是啊，她的孩子被換走，何止簡單的吃苦受罪，她足足被毀了一生啊！
她沒有受到好的教育，她沒有一份體面的前程……
何娟又背過臉去，抬手抹了好幾次臉。
可惜，一旦打開了閘口，那眼淚水是止也止不住，怎么也擦不干凈。
別人家的女兒不僅在他家得到了好的照顧跟養育，他們還為了她日后的前程精心付出過了。
余貝貝聽到何娟說讓她去讀夜大，控制不住的看了何娟一眼。
她想，何娟是真心悔悟，她居然還替她考慮到了前程。
她不舍得她去外面奔波。
但是……
但是原主不在了啊！
她體會不到這份母愛了啊！
真是……天意弄人。
而且，原書里，也并沒有何娟讓原主去讀書的這段啊！
難道是她的穿書閃動了蝴蝶的翅膀？
“不用了，”余貝貝說。
眼看著何娟還要開口表達真情實感，想要繼續勸她，余貝貝干脆坦白“我自己已經報了，之后會去考試。”
“你報過了？”何娟破涕為笑，“太好了，太好了。”
“那……那你更不應該出去賣東西了，你安心備考。”
“你……你跟媽媽回家住嗎？”
“我們照顧你，你安心備考。”
余貝貝搖頭“不用，我白天擺攤賣東西，晚上可以看書。”
“那太辛苦了。”
“我農村出身，不怕辛苦。”
何娟嘴唇翕張著就說不出話來了。
“那……那你需要幫忙的話，跟我們說。”
“沒什么需要幫忙的。”
余貝貝拿起笤帚開始清掃門口何娟剛剛清理魚蝦弄出來的垃圾。
何娟趕緊伸出手去，“我來，我來。”
余貝貝避開了“您沒什么事就回去吧！”
“我待會還要忙，還要出攤。”
何娟訕訕的收回手，“那……那我回去了。”
她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余貝貝依舊兀自的忙碌著，把菜串起來，把醬料調出來。
然后把東西一樣一樣的放到三輪車上安置好。
余家，余笙依舊是躺在床上沉默不語。
她實在是沒法說出口。
沒法告訴余珩跟何娟夫妻，她的家人是那個樣子的，她的親生母親又是……那么的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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