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熱熱鬧鬧的，雖然小青臉上笑容有限，擠出來的笑一點也不舒展，
但整體上氣氛還算是比較和諧。
“大強，衛生間在哪里啊”
吃完飯，謝燕秋想上廁所。
范秀芹和柳小青也想去上了。
這個院子，除了李大強來過，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
李大強怕說不清：
“哎，拐彎比較多，還是我帶你們去吧。”
三個女人，跟著李大強，去上廁所。
又是逼仄的小路，七拐八拐，才到了公共廁所。
柳小青看到這廁所離房子這么遠，直皺眉頭：
“這每天跑這么遠上廁所嗎？晚上咋辦？”
“是啊，別說咱們，就是那些從生下來就在此地長大的老京都人，也照樣這樣啊，
都要用尿桶的。”
云州也有這樣的住宅區，筒子樓。
但柳適誼家條件相對較好，柳小青真沒住過這么差的房子。
“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租，找個帶獨立廁所的，或者廁所很近的那種。”
“這個地方，已經是我跑了好幾天才找到最合適的了，
先將就一下吧，咱們很快就能分到房子了。”
“是啊，小青，京都比不上云州，有個這樣的地方都不錯，
光租金都已經很貴了。”
范秀芹雖然自己也難以接受這樣的條件，還是安慰柳小青。
看柳小青還在磨蹭，
范秀芹拍了一下柳小青的肩膀：
“別矯情了，快點上廁所吧，看來，你還是不急著上廁所。
饑不擇食，慌不擇路，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說完就往廁所里面沖。
差點和一個女人撞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
范秀芹一邊說一邊往里進，連對方長什么樣子也沒有注意。
謝燕秋卻注意了，對方不是別人，正是高金鈿。
四目相對之際，謝燕秋的眼神有著驚訝，驚訝過后，是恍然。
高金鈿的目光從謝燕秋臉上，快速轉移到柳小青的臉上，
眼里的憤怒像爆然的鋰電池一樣迅速升騰。
謝燕秋心里疑惑，高金鈿怎么出現在這里，她被驅逐了？
“金鈿？！”
謝燕秋語氣含著難以置信的語氣。
似乎不太確認對方的身份。
“是我，”
高金鈿的眼光卻滿是怒火，她的怒火不是噴向謝燕秋，而是噴向柳小青。
她在廁所里蹲坑的時候聽到外面的聊天內容，
從小青的名字，和謝燕秋的嗓音，
她基本判斷了外面這幾個人的身份。
這個柳小青，她高金鈿和她僅一面之緣，她又沒得罪過她！
莫非，她和顧文在一起的時候，柳小青還是顧文的女朋友？
但這些與她高金鈿何干？
她并不知道顧文有沒有對象！
就算要復仇，柳小青也應該找顧文那個渣男！
而不是她！
如果不是柳小青的出現，高金鈿也許就能找到機會，
打掉孩子，糊弄過去，
擁有一個富有閑適的人生，
這人生雖然不完美，但也足以傲視一大部分的窮鬼吧。
當時，范秀芹托辭柳小青精神病，
在高金鈿此刻看來，這個柳小青確實神經病。
她想不明白，這個柳小青為什么非要把她毀了。
自從出事以來，高金鈿除了后悔就是傷心，
覺得自己命苦，身邊的人竟然沒一個可以抱怨的。
這種無處抱怨只是讓她更加痛苦。
如今，柳小青竟然出現在她身邊了，
聽說話的內容，以后就是她的鄰居了。
對，一定就是隔壁那家。
這兩天她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隔壁也在收拾房間。
聽說租給了一對小夫妻。
一定是隔壁的，真是冤家路窄。
高金鈿此時真想沖上去，和柳小青干一架，魚死網破。
是柳小青徹底毀了她。
她眼里冒著火，捏緊著拳頭，手心里都是汗。
李大強則在看出現場異樣之前已經去了男廁所，
廁所前只有這三個各懷心思的女人。
謝燕秋也看出了高金鈿的異樣，
她本能地護在柳小青前面，對小青說：
“你快點去廁所吧。”
柳小青本來并不怕高金鈿，但看到高金鈿眼睛里瘋子一樣的眼神，
她還是怯了，趕緊進了廁所。
高金鈿試圖沖到廁所去，被謝燕秋一把抓住，
“金鈿，你冷靜一下！金鈿！金鈿！”
高金鈿像中了邪一樣，目光憤怒到冒火。
聽到謝燕秋的聲音，慢慢好像中邪的狀態有所恢復。
她意識過來了，她想留下孩子！
她不能和人起肉體沖突，
此時，她的寶寶還不到四個月，正是脆弱的階段。
她的淚縱橫滾落，雙腿一軟，蹲坐在地上，哭嚎道：
“柳小青，你是地獄來的魔鬼嗎？
你為什么要害我？”
她的精神徹底崩潰，嚎淘大哭起來。
柳小青和范秀芹在廁所嘀咕了一下，范秀芹攔住柳小青：
“你先別出去！”
謝燕秋看到崩潰的高金鈿，一直為高金鈿倒霉暗爽的謝燕秋，
竟然動了一點惻隱之心，
當然，只有一點點而已。
高金鈿得瑟的臉一直在她腦海里晃。
謝燕秋蹲下，看著眼前痛哭的高金鈿，心里有一句話，馬上要蹦出來：
“你不是嘚瑟嗎？你咋不得瑟了？”
但她把這句話憋了回去。
換成了一句：
“金鈿，你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和柳小青無關，
如果你沒有做錯事，柳小青又如何揭發你？
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高金鈿止住了嚎啕聲，含淚的雙眼里閃著倔強的眼神：
“謝燕秋，你少在我面前得意！
你以為，你的未來一定比我好嗎？”
她想到了丁二狗，丁二狗如今財大氣粗，
而且，對她是揮金如土。
丁二狗說了，只要她愿意和他一起，他馬上在京都買房子結婚。
而且會把她肚子里孩子當親生的看待。
她說要考慮清楚，丁二狗轉手就給了她五百塊錢，
還說，就算她不同意，這錢也算是對她的資助。
又給她換租了這一套兩間的房子。
只等她一句話，就可以買房結婚了。
本來，她還在猶豫，但如今，自己的慘況又被謝燕秋看到。
這種羞恥又進一步刺激了她。
她要答應丁二狗的求婚，她不要過這種天天倒尿桶的日子。
她要體面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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