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婧妍笑容可掬,語氣也非常客氣,但錢要的可不馬虎。

  她不是活雷鋒,幫店主解圍可以,不能又搭力又搭錢,別說沒那么深的交情,就算是認識也得親兄弟明算賬。

  “你......你不是這家店的人啊?”

  曲美芳愕然的看著左婧妍,還以為她是美君理發店的理發師呢?不然怎么會幫店主解圍?

  左婧妍搖搖頭:

  “不是啊,我是來賣頭發的。”

  “賣頭發的?”

  曲美芳看向店梁臘梅:

  “她不是你店里的人?”

  梁臘梅老實回答:“不是。”

  “那我可就得找你算賬了!”

  曲美芳一把揪住梁臘梅衣領:“怎么算吧?”

  梁臘梅哭喪著臉看了眼左婧妍,你干啥要說出來呢?幫人幫到底,你就不能等人走了再提錢?

  左婧妍對她一攤手,公事公辦的說:

  “咱們本來就不認識,我只是提出能幫你,但不是無償幫你,咱們非親非故的,沒那么大交情。”

  “你假發要多少錢?”

  梁臘梅知道左婧妍說的也沒錯,非親非故的人家也不能白幫忙就問價錢,想著也就是五十打住了。

  左婧妍伸出一根指頭:

  “一百五十錢。”

  她要的真不高,織發很麻煩,在現代織一個真發發套至少上千塊錢,別說織發了,她給人設計一個發型都要五百塊錢,親自執剪費用一千起。

  但這個年代也要不了那么多錢,她是按照剛剛梁臘梅說賠給顧客的錢數再加上自己頭發的錢要的。

  “......這?”

  梁臘梅沒想到左婧妍會要這么多錢愣住了,這要的也太多了。

  左婧妍給她解釋:

  “是這樣,給大姐量身定做,幾千幾萬根頭發全部是手工編織,光工時費都要一百塊錢,頭發我只算您五十塊。”

  “什么意思?嫌貴?”

  曲美芳瞪著梁臘梅,大有她不答應自己就和她沒完的架勢。

  “不是,行,一百五就一百五。”

  梁臘梅看到曲美芳生氣只得答應,心疼的都快哭了。

  曲美芳怕左婧妍說話不算話,讓她現場把頭發剪下來,左婧妍拿著剪刀卻沒有馬上剪,看著梁臘梅說:

  “您先付五十塊錢定金,等做好頭套過來再把剩下的錢給我。”

  頭套沒做好要人家全款也不地道,但一分錢不要也不行,買工具需要錢,她手里沒有。

  “你拿了錢跑了怎么辦?”

  梁臘梅不放心了,都不認識左婧妍,人跑了自己去哪里找?

  “這就看您信不信得著我了。”

  左婧妍也沒辦法讓她相信,自己又不住在城里,也沒人能給自己做擔保。

  “我給你五十,我不怕你跑了。”

  曲美芳覺得梁臘梅太墨跡了,拿出錢包抽出五張大團結遞給左婧妍:

  “姐信你,你可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回頭又對梁臘梅說:

  “回頭還我。”

  “嗯!”

  梁臘梅還在竊喜自己少花五十呢,沒想到曲美芳還讓她還,回答的不情不愿,被曲美芳瞪了一眼才老實。

  “謝謝曲姐信任。”

  左婧妍笑了,一剪子下去剪斷一半頭發,曲姐講究她也講究:

  “我給姐做一個大波浪,有氣質,有女人味,保證您物超所值。”

  同樣是假發,大波浪和短發價格可是差一倍的,做生意要大氣,左婧妍給曲美芳留下了好印象。

  “好,姐等著。”

  曲美芳笑了,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有點意思,一般女孩子把頭發留這么長,剪發的時候肯定哭鼻子,她卻是談笑間就把頭發剪了。

  “大姐,先等一下,我給您做一個發胚,不然頭套做好了戴著不合適。”

  左婧妍喊住曲美芳,假發可不是隨便做的,既然量身定做就要量好尺寸,第一步就是做好頭胚,然后往上面織頭發。

  曲美芳覺得很稀奇,也更加相信左婧妍了,說的就專業,不懂哪能說出來呢?

  左婧妍到生產資料商店買了蚊帳,沒辦法在這沒有專門做假發的網格紗,就只能用這個代替了,又買了做發胚模型需要的材料才回理發店。

  這會兒理發店門口圍了里三圈外三圈,之前那些來理發的人看熱鬧沒走,看到這邊圍了好些人又有人跑來看過來熱鬧,就越來越多了。

  大家都沒看過怎么做假發,看到左婧妍拿尺寸仔細量好曲美芳頭部的尺寸制作發胚,她做的很認真,看熱鬧的看得也很認真,但看不出啥門道?

  就見她把剪好的硬白紙包在曲美芳的頭上,然后拿透明膠帶來回沾了八九層。

  別看梁臘梅是開理發店的,也還是第一次看到做假發,她看不出啥門道,也不敢問。

  左婧妍找她要筆,在發胚上畫好了發際線,才把發胚拿下來,基礎工作這就算是做完了,下一步就是做一個頭托,把發胚放在上面然后開始織發。

  左婧妍收起發胚,笑著對曲美芳說:

  “姐,我看您的皮膚有點小疙瘩膚色還有點暗沉,給您一個我家祖傳的秘方,您去藥店買好藥打成藥面,每天晚上用蜂蜜調和好抹在臉上十五分鐘后洗掉,一周左右您臉上的疙瘩就會消失,皮膚也能光滑許多,到時候稍稍化化妝就非常漂亮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不瞞你說我這張臉花老錢了,買的都是最好的化妝品,就是不管用,你這個藥方要是真管用姐可太謝謝你了。”

  曲美芳一聽眼睛就亮了,開始她還沒瞧得起這個農村小姑娘,可看到她露了一手剪發技術再看到她做頭胚的專業手法,就被她折服了。

  小姑娘不說大話,說到就做到,特別可信。

  “不客氣,等假發做好了是您過來取,還是給您送家去?”

  左婧妍想結交這個大姐,看她就是有頭有臉的人,結交的肯定也是上層人物,以后自己要開店了還指著大姐幫忙帶高端客戶照顧生意呢。

  “我過來就行,萬一需要修修剪剪的也方便。”

  曲美芳想了想還是決定來理發店取,現在她是百分百相信左婧妍,小姑娘實在,有本事,絕不會騙自己那五十塊錢。

  左婧妍依舊保持笑容:

  “行,那一周后我就在這等您。”

  曲美芳走后,梁臘梅不放心的對左婧妍說:

  “妹子,你可不要害姐姐,我開這家小店不容易,我男人癱瘓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婆婆年紀大,孩子還小,如果沒了店我......我可就活不了了。”

  “您放心吧。”

  左婧妍笑了,大姐是怕自己跑了曲美芳找她麻煩,在這跟自己裝可憐呢。

  她也做過底層人,知道底層人的無奈和謹小慎微,就安慰她:

  “我不會跑的,但還需要買些工具,您知道哪里有賣的嗎?”

  “買什么?”

  聽到左婧妍要買工具,梁臘梅放心了。

  “做假發需要有頭托,用木頭做一個就可以,還要買鉤針織發用,我答應給大姐燙大波浪,就要買發卷,燙發帽和燙發水,但我不知道哪里有賣的?”

  左婧妍這是埋著小算計呢,想開理發店就要買理發工具,但她兩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賣理發工具的?

  如果直接問梁臘梅她肯定不會告訴,借著這個事摸清楚美發用品市場在哪?

  “燙發帽和燙發水你用我店里的就行,鉤針供銷社百貨商店都有,頭托沒有賣的,你要用就得去木材加工廠定做一個,我弟弟就在木材加工廠上班,你到那提我他就能給你做。”

  梁臘梅見識過左婧妍精湛的剪發技術,到底留了個心眼沒告訴她去哪里買燙發工具。

  “行,那您把您弟弟名字和單位地址告訴我吧!”

  左婧妍笑了,沒有刨根問底,慢慢總會知道的。

  “妹子,你有工作沒?”

  梁臘梅試探著問左婧妍,店里太忙了一個人忙不過來,理發又是技術活一般人干不了,見識了左婧妍的技術想雇她在店里工作。

  “沒工作。”

  左婧妍多聰明,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

  “雇我可不是給三瓜倆棗就能打發的,只要經我手干的活都要分四成,也就是十塊錢我要分四塊錢。”

  在現代她開美發機構的時候就是這樣和發型師分錢的,店面裝修稅金這些都是她出,美發師出技術,賺錢她六美發師分四。

  “憑什么?”

  梁臘梅瞪大眼睛,激動的喊起來。

  哪有這樣的,都快跟老板平分了。

  “所以,您雇不起我。”

  左婧妍笑了,這就是格局。

  在現代那些舍不得花錢雇人的老板,就只能經營一家小理發店賺個溫飽錢,慢慢的就被大型美發中心擠的沒有生存空間。

  梁臘梅果然不敢再提雇她的事,拿紙寫下木材加工廠的地址和弟弟姓名讓左婧妍去找他,還給她找了個兜子裝做好的頭胚。

  臨走囑咐又囑咐,可千萬要把假發做好送過來,她的店能不能開下去都看左婧妍了。

  左婧妍拿著梁臘梅給寫的地址,一路打聽找到木材加工廠,梁臘梅的弟弟叫梁超,是加工車間的一級技工。

  梁超見是姐姐介紹來的又是個美女,特別熱情有求必應。

  左婧妍把自己要求畫出來,尺寸什么的都標好,梁超按照她畫的圖紙,用公家的設備,公家的木頭做出一個頭托來。

  “多少錢?”

  左婧妍拿到頭模很滿意,該說不說梁超的手藝真不錯。

  梁超手一揮,賊瀟灑的說:

  “要什么錢?拿走,有事盡管來找我。”

  也是他倒霉,話音剛落,新調來的曲副廠長就來車間檢查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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