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對田文君來說，是最忙的。
這幾個月以來，她好像就沒怎么歇過。
*
陳家村。
陳立業今年過年就沒回來，他直接去了偏遠地區學習。
學習任務艱巨，他到年后六月份畢業才能回來。
而陳小蘭第一學期已經結束。
今天是除夕，陳小紅出嫁，平時很少下過廚房的陳小蘭，茶飯手藝不怎么樣，張翠花在一旁看著收拾。
今年過年家里就他們三個人，多少看著有些冷清。
不過，陳開放也沒閑著，大早上起來找人寫了對聯，一個人出出進進貼對聯，貼窗花。
劉秀家里今年宰了一頭豬，大早上起來，劉秀將豬頭和豬腳啥的一些大骨頭燉煮好，中午讓張強給陳開放他們送了過去。
陳小紅已經出了月子，但張強和劉秀還是不讓她出門。
劉秀說：“別看坐月子是一個月，但實際上要休息夠百天，不然后期容易落下病根。”
張強也是這么說的，陳小紅現在連大門都沒出去過。
劉秀每天給陳小紅沖雞蛋，兩個孩子在吃母乳，她就怕陳小紅營養跟不上。
張家一家人，對陳小紅格外照顧，生完孩子后，陳小紅氣色看著好很多。
大概，可能是因為生了兩個兒子心情好，陳小紅恢復得也快。
知道張強家里給自己爸媽拿了豬肉，陳小紅也就放心了。
*
田文君這邊，大早上起來身邊已經沒了陳建國的影子。
她將昨晚上發酵的麥芽用紗布包起來，上面壓了一塊木板，木板上又壓了很多盆子啥的取汁。
陳建國早上來到辦公室，忙完之后給村委會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張強，知道老家的情況都很好，陳建國心里也就放心了。
下午沒事干，全隊都去食堂包餃子。
陳建國吃過午飯，在田文君的指導下給孩子們拉糖。
他臂力好，干什么都比較快，很快就將糖拉好了。
拉好的糖中間是空心的，田文君做了兩種，一種外面趁熱撒滿了芝麻，一種直接切成指節大小。
最后，做了滿滿兩大盆。
陳建國做夢都沒想到，麥芽糖真的是麥芽做的。
而且，他一個沒吃過麥芽糖的人，居然在媳婦的指導下，成功參與做麥芽糖的最后一步。
三個孩子圍在一旁，一直在拍手。
他們也很震驚，麥芽糖是這樣做出來的。
田文君不張嘴，他們壓根就不會動手去吃。
她對三個孩子笑道：“好了，你們嘗嘗看，爸爸媽媽做的麥芽糖好吃不。”
馮雪雁眼珠子滴溜溜轉動了一下，主動拿了一顆塞進嘴巴里。
晾涼的糖吃起來嘎嘣脆，一點也不粘牙。
她給姐姐和哥哥一人喂了一塊。
田文君笑道：“好吃嗎？”
三個孩子點頭：“好吃。”
田文君看他們這么乖，說道：“以后只要你們想吃，媽媽就做給你們吃。”
三個孩子眸光中都是喜悅神色。
田文君拿了一塊送到陳建國嘴邊，陳建國眸子微動，眼底是控制不住地動容。
他笑了笑，張了張嘴巴。
麥芽糖含在嘴里，甜在心里，甚至融化了他的心。
小時候，老一輩的人說麥芽糖很甜。
那時候，他們眼神中都是各種想象，甚至忍不住吞口水。
都快三十歲的人了，第一次吃到麥芽糖，還是他親手拉制的。
陳建國給田文君也喂了一塊。
他道：“我真沒想到，麥芽糖是真是用麥芽做的。”
田文君笑道：“老婆餅里一定沒有老婆，但是麥芽糖里一定有麥芽。”
陳建國和三個孩子都被逗笑了。
馮雪琴道：“媽，這么多糖咱們要吃到什么時候？”
田文君道：“這么多糖要是給你們三個吃了，你們牙都被蟲子吃光了。
等會兒你們去給大院孩子一人送一包。”
馮雪琴道：“知道了媽。”
一家五口坐在一起包了三四十包糖果。
她給三個孩子換上新衣服，戴上帽子和手套，讓他們一起去給小朋友送糖果。
兩口子站在陽臺上，看著他們手牽手從大樓里出出進進。
陳建國笑道：“進去了，外面太冷了。”
田文君笑道：“他們現在心情比前幾個月好太多了。”
“嗯，慢慢就好了。”
這兩口子這才放心轉身進屋。
田文君道：“晚上喊江晚兩口子來吃飯吧，你去喊他們，我和面給咱包餃子。”
今年對他們每一個人來說，都很不易。
陳建國道：“好。”
一下午，四個人包了很多餃子。
田文君先煮了六顆餃子，另外還拌了涼菜。
她對陳建國道：“你去一趟陵園，給他們兩口子送餃子過去，再拿一包糖果，給其他人墓碑前一人放一顆，順便叮囑他們兩口子，讓他們保佑孩子無病無災。”
陳建國心里一軟，說道：“知道了。”
他一個人拎著東西悄悄出門了。
田文君想，等過幾天就帶孩子們去看他們。
陳建國回來，對田文君念叨：“我剛看到其他戰友在貼對聯，咱家今年沒有。”
田文君太忙了，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
她道：“沒有就沒有吧。”
江晚道：“這還不簡單，我去給你們寫，很快就回來。”
江晚笑呵呵離開了，陳建國看著張慶東道：“你媳婦還會寫毛筆字？”
張慶東一臉得意道：“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是絕對不能懷疑我媳婦的能力。
她外婆是書香世家，她的毛筆字一絕。
只是，跟著我屈才了。”
張慶東知道，他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江晚的優秀，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陳建國道：“你高攀了。”
張慶東只是嘿嘿傻笑。
可不是嘛。
確實是他高攀了。
很快，江晚拿著幾副對聯回來了，上面的字跡筆墨都還沒干。
陳建國不懂毛筆字，但江晚寫的字確實很好看。
田文君覺得，或許張慶東當初不想讓江晚留在這里的心理是對的。
江晚的優秀會發光，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在發光。
陳建國貼對聯時，三個孩子站在一旁，幾乎是在仰望。
馮雪琴道：“江阿姨，你寫的字真好看，你能教我嗎？”
江晚笑道：“沒問題，只要你們想學，我以后有時間就教你們。”
對聯貼好，田文君笑道：“好了，洗手吃飯了。”
夜幕降臨，窗外是鵝毛大雪。
院子里時不時傳來鞭炮聲，透過結著窗花的玻璃看進去，屋內桌子上是熱氣騰騰的菜和餃子。
圍著桌子，七個人說說笑笑，一起共度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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