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求求您，給我一點水喝吧，求求您了。”
小女孩的眼睛很大，眼球凸起，她太瘦了，就像是一個行走的骷髏披上了一層皮。
或許這么說很夸張，但親眼看見才能體會到，一點都不夸大。
小女孩眼巴巴的盯著明棠，余光瞥向夏風，臉色慘白，訕訕的收回了手。
“夏風，將水囊給她。”
明棠彎下腰，眼神在小女孩的手臂上看著。
小女孩雖然瘦，但是卻沒有發熱，也沒有任何不適，除了營養不良，她看起來還算健康。
明棠松了一口氣，伸出手，無意間將手指摸在小女孩的脈搏上。
感受到小女孩的脈搏并無異樣，明棠這才放下了心。
不是天花，但那潰爛的地方，總讓明棠覺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眼下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她必須盡快趕到邊境，不是為了帝祀的命，而是為了自己能盡快跟他和離。
“主子，不可以。”
夏風抿唇，微微搖了搖頭，明棠扭頭看了他一眼，彎下腰，伸手將小女孩的頭發別在耳后：
“夏風，我知道這水你給了小女孩會有什么后果，我也知一滴水流進大海，不會掀起任何波瀾，可我看見了，我若是不做，怕是不會釋懷。”
明棠的聲音很低，她的身影遮掩著小女孩，從袖子中摳了一些清涼的藥膏在小女孩的手腕上。
夏風渾身一震，眼神更加復雜，復雜過后，夏風心中柔軟。
是啊，邊境貧困，就是有心接濟，也無濟于事，甚至他們的水就算是給了小女孩，也會被其他人搶奪，甚至還會有人阻攔他們的去路。
可若是他們不去做，那就連那小小的波瀾也興不起。
“給。”
想著，夏風解下自己的水壺遞給小女孩。
女孩灰暗的眼瞳內，瞬間有了亮光，她接過水壺，大口大口的喝著。
“也給我們一些吧，給我們一些吧。”
果然如此，一旦給了水，其他人也會來哄搶，但所幸夏風腰間帶著劍，這些人不敢太過于放肆。
“夏風，將我們的食物跟水都留下。”
明棠心中不是滋味，她看著面前這一張張稚嫩蠟黃的孩童面頰，看著人們眼中的渴望，就像是地獄中的鬼魂仰望人間，她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
大晉的天子都無法拯救這些百姓，她雖心有不忍，可也終歸是管不了。
“刺啦。”
人越來越多了，就連擺攤的攤販主人都跑了過來，渴求的看著夏風。
夏風冷著臉，絲毫不慌，抽出劍，冷冷的看著所有人。
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夏風將食物跟水均勻的分給百姓，這才跟明棠緩緩牽著馬繼續往前走。
過了不渡城，便是玉春城，因為玉春城有青云軍駐扎，情況能比不渡城好一些。
“主子，走吧，咱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任何時候，饑餓的百姓都是最危險的，他們現在還算老實，也不過是忌憚于他手上的劍，餓的狠了，喪失了理智，便會不管不顧。
“好，夏風，多謝你。”
明棠低著頭，腳步加快，聲音低沉。
身為一個醫生，她無法做到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女孩不管不顧。
她知道這樣做會耽誤進程，但若人人都如此，這個世界，誰還能給那些處在黑暗中的人一點點的希望跟光明。
想著剛才在小女孩眼中看見的光，明棠就一點都不后悔。
“主子，莫要這么說。”
夏風眼神溫軟，護在明棠身后，暗中，還有暗衛在一直保護他們。
“姐姐，等等。”
還是那道小小的聲音，她的水壺已經被搶走了，但嘴唇已經沒有那么干澀了。
她的身影很小，聲音也低，她跑到明棠跟前，小心的看了一眼人群，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干的掉渣的餅遞到明棠手上，然后就跑了。
看著那塊不大的餅，夏風的心中不斷泛起漣漪，他以往的觀點，仿佛被滲進去了一些水，慢慢的融化，隨后被重新雕刻成其他的形狀。
“謝謝。”
明棠捏著那塊餅，將它放進懷中，牽著馬的速度更快，沒一會，便跟夏風出了不渡城。
出了城后，明棠便重新坐在了馬背上，玉龍馬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又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終于趕到了玉春城。
遠遠的，城墻上，侍衛便看到了夏風的身影，待看見明棠，他們大喜。
“快，打開城門，打開城門。”
開國公穿著一身鎧甲，手上握著長槍，親自下來迎接明棠。
邊境大勝，現在只有一些余孽在追捕。
十三部落的人若老鼠一般，東躲西竄，但玉春城城外，日后再也不會有十三部落的人侵擾。
“國公。”
明棠翻身下馬，她的情緒不高，手摸向胸口，那里放著剛才小女孩給的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