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門口,鄭和的心猛的跳了起來,看著那道猙獰的傷口,下意識的開口,卻被太上皇揮揮手,噤聲了。
這個豎子,有今日的下場,都是他自找的。
現在他就慶幸明棠還肯動手,而不是將恨意埋在心中。
這個女娃娃的思想,似乎跟本朝所有的女子都不同。
就好似,她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決斷,就好似,她的一言一行,都有些格格不入,但卻進退有度。
“這一下,打你,打你在哀牢山不顧救命之恩,恩將仇報,攔我,攔我回家。”
最后一藤條甩過去,明棠仿佛被抽空了渾身的力氣,跌坐在地上,藤條也丟了。
有淚珠順著眼尾不斷的滑落,明棠癱坐在地上,藤條被浸泡在雨水中,上面,還沾染著帝祀的血跡。
“帝祀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所有的希望,你毀了我的希望,那對我來說,曾經是唯一可以支撐下去的理由,可是全被你毀了,都是你,都是你。”
明棠聲音哽咽,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白凈的面龐落下,她那雙狐貍眼全是猩紅。
“別哭。”
帝祀抬起頭,看著明棠眼底終于展露的神色,聲音沙啞,手抬了抬,似乎想要去撫摸明棠臉上的淚珠,卻被明棠躲開了。
“帝祀,我說了,從此后,我們兩不相欠,抽你的這八下,每一下都在你的穴位上,隨著這些傷口轉好,只會越來越痛,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還有二十多天,這期間,我會配合你完成你想做的,但是請你有良心,我要你現在以先皇后的名義發誓,你會跟我和離。”
明棠坐在地上,冰冷的雨水順著她烏黑的發往下落。
她抿著唇,執拗的盯著帝祀。
轟轟的雷聲下,眾人都聽到了她在說什么。
帝祀渾身一僵,眼底涌現一絲悲涼跟戾氣,不過那戾氣被他極力的壓了下去。
就連鄭和,也是一驚。
整個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先皇后對戰王來說是禁忌。
如今戰王妃要戰王殿下以先皇后之名起誓,可謂是將戰王的七寸拿捏住了。
一旦誓言立下,便,真的要和離了。
鄭和下意識的朝著太上皇看去,卻見太上皇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眼前的一幕,鄭和心中明白,太上皇不再阻攔他們和離了,和離的事情,是板上釘釘了,有他老人家鎮著,戰王便是想做什么,也要思慮再三。
“明棠,你便這么想離開本王么,便如此,迫不及待,本王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帝祀的聲音沙啞一片。
就像是干涸的泥土上,又被潑了一捧黃沙。
大雨下,他一雙鳳眸血紅,眼底藏著一絲脆弱,似乎在等著明棠的審判。
“你于我而言,便是熟悉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明棠挺直了后背,一字一句,盯著帝祀,唇瓣蠕動:“再說一次,我要你以先皇后的名義立下誓言,你會跟我和離,休也好,和離也罷,只要放我離開戰王府,我只這一個要求。”
明棠太渴望自由了,她也太渴望逃離戰王府這座牢籠了,她更渴望,離帝祀遠遠的,她只是想過平凡的生活,她究竟,犯了什么錯。
“呵。”
親耳聽到明棠的話,心好似被冰覆蓋一般冷厲,壓抑席卷全身,讓帝祀難以呼吸。
他的手慢慢撫在胸口,低低一笑,笑的莫名悲涼。
“好,本王應,本王以母后的名義起誓,同意與你在完成心愿后,在約定的時間內,和離。”
如你所愿,明棠,本王如你所愿,就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