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家出來,葉清清才想起,自己昨晚才說不慣著沈從安的,現在又是給他熬姜湯,又是調理身子的。

  美色誤人。沈從安黑漆漆的雙眸一望過來,帶上兩分委屈,葉清清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葉清清覺得她很有做昏君的潛質。認命的熬了一大鍋的姜湯,給陸沉、林長山都送了一碗。

  送完姜湯后,她拉著荔枝和沈如月,去了沈青名家。天氣太冷,工坊工地今天停工,章氏采蓮都在家。

  章氏養了十幾只大白鵝,滿身雪白的羽毛賽雪。

  “章嬸,我來買鵝。”葉清清笑道。

  “買什么?你想吃鵝,我讓大河給你抓。”章氏道,招呼沈河去抓鵝。

  “那怎么行,該給的錢還是要給的。”葉清清道,“我需要的鵝有點多。要是不收錢,我就去別人家買了。”

  章氏嗔她,“你這孩子,要幾只?”

  葉清清想了想,“都要了吧。”

  “都要?你們吃的完嗎?”章氏道。她家里一共養了十三只大鵝。

  葉清清也不解釋,“能吃完呢。”

  沒一會兒,沈河就把鵝都抓好了。葉清清讓他幫忙殺掉,送回三房。章氏不肯收錢,葉清清直接把銀子塞她懷里。

  陳氏從房間里出來,看到一排溜的大鵝驚了,“哪來這么多的大鵝?”

  “買的呀。”葉清清笑道:“我有用呢。”

  她讓荔枝拿來幾個盆,把鵝放進去。教她們拔毛,只要大鵝腹部最細最軟,蘆花朵狀的那片絨毛。

  其實活鵝拔也行,只是葉清清覺得太殘忍。不如一刀殺了,給個痛快。

  “你要鵝毛做什么?”陳氏不解,也坐下拔毛。

  “給相公做件衣服。”葉清清道。

  荔枝驚訝,“鵝毛能做衣服?”

  她怎么從來沒聽說過呢。

  “嗯,還很軟和呢。等我做出來,你們看看就知道了。”葉清清道。

  三人半信半疑,基于對葉清清的信任,按她的要求,把鵝毛取下來。

  藍溪在房間里讀書,她這先生當的比陸沉還自在。葉清清事多人忙,還常常拉著沈如月一起,荔枝一個人不好意思讓她教。

  沒課的時候,藍溪就安靜的看書寫字,偶爾會和陳氏、林奶奶聊聊天。她很喜歡在三房無拘無束的生活。

  見葉清清幾人忙的熱火朝天,藍溪走過來,“有我能幫忙的嗎?”

  荔枝笑道:“一些粗活,別臟了先生的手。外面冷,您快回屋坐著。”

  藍溪還沒拔過鵝毛,也沒看人拔過,覺得有趣,她也不嫌臟,擼起袖子,“你們都能做,我有什么不行的?別嫌棄我做的不好就成。”

  荔枝教她怎么拔,藍溪學的又快又認真。

  五個人一起行動,半個時辰,鵝毛全部取下。葉清清指揮沈如月、荔枝、藍溪三人把鵝毛清洗處理干凈。

  她與陳氏、章氏、采蓮把十三只大鵝給清理好。

  章氏想到她買了十三只鵝,做起來也很費力,專門帶了采蓮來幫忙。

  幾人動作利索,很快鵝毛和鵝都處理好。鵝毛還需要反復清洗,葉清清先做鵝。

  十三只鵝,中午可以吃全鵝宴了。烹、煮、紅燒、燜鵝、醉鵝、鹽水鵝,燒了六只。剩下七只,葉清清去除內臟,塞進香料,抹上醬汁,放在火上烤。

  香味飄出去老遠,隔壁林家,沈從望嗅了嗅鼻子,小聲道:“娘和大嫂又搗鼓什么好吃的了?”

  他舔了舔嘴巴,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瞧一瞧。陸沉敲了敲他的腦袋,“專心點!”

  又是一陣香味飄過來,陸沉鼻子也動了兩下,確實挺香。

  今天提前了半個時辰下課。

  沈從望迫不及待的跑回家,沈如月正往外端菜,葡萄藤下,荔枝搭了三個火爐,正在往里加炭火。

  雪還在下,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滿滿當當坐了一桌子的人。章氏和采蓮不肯留下,葉清清只好拿了兩只燒鵝讓她們帶走。

  再給趙夫子送了兩只,剩下三只片好,端上桌。

  沈從望看了一圈,“怎么都是鵝?”

  “大嫂今天買了十三只鵝。”沈如月道,“鵝毛給大哥做衣服,鵝肉就便宜我們了。”

  “鵝毛……做衣服?”沈從望狐疑,“那能穿嗎?”

  沈從安也用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的目光看著葉清清。

  在他們的印象里,鵝毛做的衣服,大約和蘆衣一樣,看著厚實,實則不經風,一點都不保暖。

  “等我做出來,你們就知道能不能穿了。”葉清清自信的道,“現在么,先吃飯。”

  葉清清夾了一塊偏好的燒鵝,放進沈從安的碗中,“嘗嘗我的手藝。”

  沈從安放進口中,皮脆肉嫩骨香、肥而不膩,滋味醇厚,“好吃。”

  他品嘗的功夫,沈從望一只鵝腿已經下肚了,他吃的滿嘴流油,豎了一個大拇指,“大嫂,娘,你們做的菜太好吃了。”

  “我都長胖了。”要不是跟著陸沉訓練,估計胖的更厲害。

  “胖點好。”葉清清又給他夾了一塊肉,“原先就是太瘦了。大風天都不敢讓你出門,生怕你被刮跑了。”

  “有那么夸張嗎?”沈從望嘟囔道。

  “有啊。”葉清清給自己和沈從安各倒了一杯果酒,一口下肚,渾身都通暢起來。

  葉清清又倒了一杯,沈從安道:“你少喝些。”

  “下雪天配酒,才有意境。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葉清清舉著酒杯,沖他眨眨眼睛,“能飲一杯無?”

  沈從安頓了頓,舉起酒杯,和她輕輕碰了碰杯,“不許喝多。”

  陳氏簡直沒眼看,不許喝多,那你還陪她喝?

  白蒙蒙的大雪之中,眾人喝酒吃菜,談笑風生,竟不覺得冷。

  南橋村外,迎著凜冽寒風和滿天飛雪,一架馬車艱難的行走在雪地中。

  馬車里,沈從宣姿勢怪異的趴在凳子上。他昨天才挨了二十板子,屁股上的傷沒好,被馬車顛簸了一路,下半身都快麻木了。

  趙氏蹲在他的邊上扶著他,一臉的心疼。

  馬車又重重顛了一下,沈從宣疼的悶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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