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解毒的方法,那接下來的事就明確了。

唐墨已恢復正常修煉速度,再煉新的四品丹加修為,兩者相輔盡快到筑基后期再結金丹,嘗試一舉除掉黃泉淚。

同時還要精進萬物生,強化對毒素的克制效果。

藍琳和玄樂那邊還得請他們繼續找相關情報,兩手準備。

唐墨舒一口氣,笑笑,至少不必再囤鬼藤了,存貨可以煉化毒丹上架。

見黎未晞緩了過來,他試著把她從自己懷里放回床上,沒成想手腕卻被蔥白小手攥住了,不讓他離開。

唐墨一怔,垂眸凝視她姣好的容顏——粉唇緊張抿成一線,緋紅從臉頰蔓延到玉頸,小巧精致的耳垂紅似桃花。

黎未晞依然閉著眼,卻不講理攥緊他,像任性的孩子。

唐墨藏著笑輕語:“你醒著,對吧。”

黎未晞沒應,可眼角明顯跳了下,唇松了,手上力度卻不減,就是不讓他走。

小魔尊還怪可愛的。

“不想我走?我比床舒服?”

黎未晞神情嚴肅,閉眼點頭,然后嬌嬌地“呀”了聲。

“行了,再練練吧。”唐墨爽朗笑道,拍她胳膊,“裝睡都這么容易叫醒,憨憨。”

黎未晞害羞地睜眼望他,水靈的瞳中氳著快要溢出的依戀。

看得唐墨心里一軟,摟她晃晃:“還想躺多久?胳膊麻了。”

“再一會嘛…”

“兩分鐘。”

“五分鐘!”黎未晞抬手搖他胳膊,“拜托嘛,一會我給揉揉~”

上哪學得撒嬌?

唐墨看她閃著小星星的眼神,好像自己說個不字就能讓星光黯淡。

“那可要多揉一會,這一天累壞我了。”

瞬間,她的杏眼中宛若群星閃爍。

黎未晞再次蜷縮起來,心跳如擂鼓,羞得不敢看唐墨,只好側身面朝他胸膛,細嗅清淡的藥香,聆聽他有力的心跳。

其實從唐墨喂她喝完藥,她就清醒多了,與黃泉淚的戰斗又在她金丹附近,自然一清二楚。

而她是從百草齋回來路上感受到黃泉淚發作,那時毒素終于理清了鬼藤性質,藥力也和負面情緒一樣從此成為它的養料。

黎未晞一直堅持到回來才倒下。

她本能地清楚只要回到唐墨身邊,就安全了。

母親死后,他便成了她的家。

果然,他又救了她。溫柔而不遺余力,戰況焦灼還不忘護她金丹。

前幾天,黎未晞還惶恐不敢承接這樣的好,可現在她只愿永遠沉溺,再不放手。

藍琳幫她認清自己下定決心,她的占有欲不允許這一切屬于旁人。

她自私到不行,要將他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再用日勝一日的愛彌補他被自己奪走的選擇權。

忽然,黎未晞一僵。

因為無聲的曖昧中,唐墨另一只手撫上她背后,生澀輕拍,溫聲哄她。

“別怕,都過去了,那些只是夢,傷不到你。”

“萬物生讓我的靈氣可以解毒,一個月內幫你根除黃泉淚,以后不會疼了。”

頓了頓,他又輕聲道:“我在,沒人能再傷害未晞了。”

滾燙的淚滑落眼簾,在他丹袍洇開一片。

黎未晞抽泣著,沙啞問他:“唐墨,你明知我來路不明,有事瞞著你……”

“你為什么還肯救我留我,對我這么好呢?”

良久,唐墨輕嘆道:“起初救你,是不想辱沒過世恩師的教誨。而且見你狼狽,我也動了惻隱之心。”

“留你,是因我退宗后孤立無援,未來可能遭遇險境強敵,想你能成為我助力。”

黎未晞的心沉了沉,這她都知道,當然會傾盡一切幫他,可現在她卻想聽不一樣的答案。

“但那是前幾天,如今我對你好……”

唐墨難得猶豫。

他早不再把黎未晞當作書中角色相看,可現在對她的憐惜與種種關心,似乎已凌駕于室友之上。

覆沼蟒突襲時他奮力去救,見她倒地和毒發時的緊張,聽她夢囈時的心疼,剛才情不自禁的保證。

黎未晞等唐墨后話,仿佛等待審判。

于是他輕聲宣判道:“因為我想對你好,僅此而已。過去的理由,便不那么重要了。”

她得到了比想象中更好的答案,無罪釋放。

黎未晞緊緊抱住唐墨的腰,似要揉進他身體里。

“五分鐘到了。”

她語氣卻強硬:“沒有,不許動。”

唐墨不動了,于是她雙唇輕輕吻上他的腰,是獎勵。

“當初我瞞了你……黃泉淚還會蠱惑人心,誘人入魔。”

“發現你夢魘時它就活躍,我便猜到了。”

他果然不怕,黎未晞進一步袒露秘密:“我的仇人是想從我這得到某個東西,娘親為保護我而死,死前把我托付給一個正道故人。”

她在隱晦暗示自己本不屬于修仙界,可唐墨早知她真實身份了。

但這層暗示,是她不顧風險遞來的真心。

唐墨點頭,他們心照不宣。

“那人收我為徒,起初對我很上心,帶我修煉。可等我金丹后她就原形畢露,折磨我、逼我入魔,想得到那個東西。”

黎未晞憶起往事顫抖著,可唐墨卻溫柔抱住她。

她不怕了,繼續說:“但另外兩個仇人找了許多年,找到后殺了她,把我擄走,逼我喝下黃泉淚又丟進妖獸領地,想活只能入魔,他們就得逞了。”

“但娘親留下的玉佩將我傳送走,然后,你救了我。”

黎未晞咬著唇:“原諒我,唐墨。最后的隱瞞…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除了魔界和天魔之體,她已將自己全盤交付。

就算他同樣覬覦這副根骨,黎未晞也想多沉溺一會他的溫柔。

良久,唐墨嘆了口氣,主動放開她。

黎未晞坐著深深垂頭,以為是他不滿了,如墜冰窟。

就奢侈一會…也不行嗎?

結果她卻錯愕看到,唐墨從乾坤袋取出一頁泛黃的紙,攤開在她面前。

“我是唐墨。”

話音落下,靈力為墨,這四字躍然紙上。

他對黎未晞繼續平靜說道:“我已知道你來自魔界,仇人是想圖謀你特殊的根骨,而我對它毫無覬覦之心。”

“魔界來人還早,但無論何時何人,想謀害你,便是與我為敵。”

靈力勾勒完最后一筆,唐墨咬破指尖,按下血印。

黎未晞死死捂住嘴,淚流滿面,破碎的聲音滑落指縫。

“原來你早就……”

“憨憨,你剛都暗示身份了。”唐墨笑了,“而我會診病,看得出你根骨不凡,只是不知具體。”

“好是相互的,未晞。感受到你對我好,我也想這樣對你。”

唐墨將契約遞給泣不成聲的女人:“你的真心我收到了,這樣能給你安全感了嗎?”

黎未晞顫著雙手捧過。

足夠了,沉甸甸的。

“……我是黎未晞,唐墨的黎未晞。”

她無比虔誠地在同一張契約立誓:“我只屬于你,絕不負你。千難萬險,我伴你左右。若誰妄圖謀害你,必先跨過我的尸體。從即日起,至萬世終。”

黎未晞在她的誓言旁按下血印,凝望他,淚眼深情。

唐墨,既是你先闖入我荒蕪的命定,治我身療我心,予我救贖……

她將契約捧在胸口,紙頁遮住唇角。

你便沒有離開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