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過了良久后，最終還是任凡打破了沉默，對著江辰說道。
江辰點點頭，笑著回答。
“上次你在這里丟了手機，還向我要見沒見手機呢？”
“是嗎？”任凡低頭嘀咕了一聲，但是他覺得并不是這個原因。
不知道為什么，他對江辰有一股莫名的厭惡感，不想見到他，
但是那種厭惡感不是見到自己厭惡的人，而像是平日里他面對他做錯的事情。
江辰不知為何，此刻看見他十分親近，卻又莫名地感到愧疚，也許是因為自己搶了他的機緣一樣。
不想再見到他。
“江辰先生，您在這里干什么呢？是來找傾城姐姐嗎？”
這時，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沉默。
江辰、任凡齊刷刷地向聲音來源看去，
發現是陸婉秋從里面跑了出來，對著江辰說道。
江辰笑了笑，“對，不過我現在和這位朋友說說話，一會兒就進去，你現在不用告訴傾城我來了。”
聞言，陸婉秋把目光放在了任凡面前，皺了皺眉，又看向江辰：
“江辰先生，您也認識我同學？”
雖然她并不討厭任凡，但也是對他沒什么好感。
對她來說，他就只是個普通同學而已。
“原來他是你同學啊，我以前碰巧遇到過他。”
……
小餐館內，葉傾城自顧自地說起話來，也不在意許倩雅聽不聽。
“你知道嗎，我大學時在這里打過工，大學時，我的生活費全是在這里掙的，
如果不是這里，我連飯都吃不起，
這里的老板人很好，不僅平日里非常照顧著我，而且給我開的工資也挺高的，
或許在你的眼里，它非常糟糕，
但是它在我的眼里無與倫比。”
聽到這里，許倩雅知道自己之前說的話傷到葉傾城了。
她對著葉傾城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所小餐館對你有著特殊的意義。”
可葉傾城不需要她的道歉，繼續說道，聲音無悲無喜。
“沒事，你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而且這里對我而言，也不全是美好的回憶……
之前有一次，我在這里打工遇到了我的同學，
看見她們時，那時候我真的想立刻逃跑，但是我不能，她們身上穿著一堆靚麗的名牌衣服，而我只是穿著沾滿油污的圍裙，
那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了宋濂那句
‘同舍生皆被綺繡，戴珠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余則缊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
他記得那么清，哪能不在意啊，只是只能那么說而已，
她們看到了我也顯得十分驚訝，
都紛紛開起來我的玩笑，或許那些話她們并沒有什么惡意，只是為了好玩，
但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她們說那些話時，臉上夸張的笑，
她們還問我，要不要和她們一起吃一點，
那時我裝作毫不在意，也笑著回答她們說不了，不了，下次一定，
還有人說既然我在這里工作，以后她們一定要多來照顧我的生意，
我連忙說謝謝，謝謝……
她們的話，就像一把鋼刀一樣，刺傷著我那自卑又敏感的心……又像是細小的蛇一樣，鉆行在你的血脈里，讓你倍感屈辱……
我們不同，絲毫不同。”
說到這里，葉傾城突然直直地望向許倩雅，
“你去過那些裝飾著富麗堂皇的餐廳，吃著昂貴的食物，一覽城市的美景，享受著富人的便利，擁抱生活
而我從一開始，就只能在這陌生而殘酷的世界里，艱難謀生，被它壓垮……”
“你究竟是想說什么？”許倩雅終于忍不住了。
她問向葉傾城，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和她說這些。
葉傾城抬起頭來，看向許倩雅，“我想說的是，我知道我比不上你，
在你面前，我就像這個不起眼的小餐館一樣，十分普通……”
“不是，我沒有看不起你，”許倩雅急忙解釋道。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江辰嗎？”
葉傾城突然轉變話題，問向許倩雅這個問題。
許倩雅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窘了，她從沒像這樣子狼狽過。
從來沒有……
她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
“那我先進了，江辰先生。”
“好好。”
另一邊。
陸婉秋走后，江辰看著一旁，直盯著她離開的任凡。
像是找到了什么話題，他問向任凡。
“你喜歡她？”
任凡遲疑了，然后點點頭說，“對。”
江辰好奇地問道，“那剛才你為什么不和她說幾句話？就只是呆呆地看著她？”
任凡搖搖頭，“其實要不是被人逼著，我就連這里都不想來。”
“為什么，你不喜歡她嗎？”
“但是我喜歡她，她不喜歡我，我還來這里干嘛？”
“女孩子是要追的，之前我就追過一個人，雖然她不喜歡我，但我也不后悔。”
“真的嗎？”
“真的。”
“可是每個人都不一樣啊，你可以勇敢地追一個人，可我不敢。”
任凡低聲笑了笑。
“在班里我就是屬于那種沒有理由，就不敢和女生說話的人，
你又怎么讓我去追一個人？而且做那種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我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為什么？”江辰問他，“你為什么覺得沒有注定沒有結果呢？”
“因為我覺得我配不上她，在我的眼里，她值得一切最好的，
而我什么也沒有，不僅長得一般，而且家里窮……”
“要是你有一天有錢了呢？”
江辰提出這個問題，此刻他是真想幫助任凡一把的。
而且江辰覺得，即使他不幫任凡，
像是他這種主角模版的人，遲早會有一切自己想要的，
他會變得有錢有勢，會讓所有人都想巴結上他，會讓所有他喜歡的人喜歡他……
或許到了某一天，他回望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自己時，
兩人視線相對，
卻陌生得誰也認不出來誰。
但是任凡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即使我有一天有錢了，我也不會去刻意追求她，非要和她在一起……”
“為什么？”
這是江辰第三次問為什么。
此刻他真真正正地疑惑了，想知道任凡為什么會這樣說。
“或許也是我比較怪吧，”任凡回答道，
“我只會喜歡，喜歡我的人，并且只會和喜歡我的人在一起，
而那些不喜歡我的人，即使我非常喜歡她，那我也不會半分討好！”
江辰呆了，待在原地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江辰看著眼前的任凡，就像是看到以前的自己。
之前他小時候，不再喜歡許倩雅的原因也是如此。
既然許倩雅不喜歡他，那他為什么非要求著她喜歡他。
而且前世他也是和任凡一樣，第一次真正喜歡一個人時，第一感覺是自卑，自己配不上她。
在人群里也是平庸非凡，絲毫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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