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殘陽,趙志國站在一處山峰上,他拿著望遠鏡看著這陌生的大山,四周竟然沒有一縷炊煙。這足以說明,附近目光所及之處,無半個村落,更可能見不到一個人影。
“哎~”
趙志國長嘆了一口氣,放下望遠鏡,心想他們這是到了什么鳥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時候才能夠走出去呢?
又向前走了幾步,趙志國看到了一處山峰,像鷹嘴一樣,比其他幾處山峰更容易辨識:“真想把這個地方留給我自己。”
奈何死人已經死了,活人還要繼續走下去,何況還有一千多人在眼巴巴地看著趙志國呢。
返回去的時候,齊團長正在等著趙志國:“趙團長,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另外兩個團總共剩下的兵力不足六百人,齊團長手底下還有四百人左右。如今他們跟著趙志國跑了一天了,又死了這么多人,可是到頭來仍舊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
“往北走,一直往北走,先走出這大山去再說!”趙志國也不知道去哪兒。
“走出這大山?趙團長,你可要清楚,平城北部的大山沒有十天半個月別想走出去,你看看弟兄們,彈藥不足,吃的更不足,你是想把他們都餓死在這山中嗎?”
“齊團長,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盡管提出來,如果你的意見更加合情合理,我一定會聽從你的意見。”趙志國對齊團長說。
齊團長哪兒有什么好的意見,他只是不想讓趙志國這樣指揮自己而已。
“我……我……反正我們不能再繼續向北走了,我寧愿被小鬼子給打死,也不能餓死!”齊團長一副要英勇就義的姿態。
“齊團長,今天你也看到了,追擊我們的日軍一直沒有停下,你帶著弟兄們往回走就是送死,如果您執意要返回去,我趙志國絕不阻攔。”
趙志國后退了一步,把路讓出來,就是告訴齊團長,您有這個送死的膽量盡管帶著你的部下離開就好了。
“我……”
齊團長一時語塞,他雖然不滿趙志國指揮他,但他還真沒有到送死的那一步。
“齊團長,如果您不想走,我還想跟您商量幾件事情!”趙志國也知道齊團長心里有脾氣,所以故意用緩和的語氣說。
齊團長聽到趙志國說是商量,剛剛不爽的心情也稍稍緩和了下來:“趙團長,盡管說!”
“從現在開始,所有士兵必須要遵從行軍命令,路上不得生火,不得擅自離開部隊,更不得開槍!”趙志國說,“雖然我們現在安全了,但日軍什么時候殺出來,我們誰也不知道。”
“這個你說了算!”齊團長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
“部隊今天晚上必須要行軍,天亮之后,日軍肯定還會派飛機來偵察的,所以我們不休息太長時間,凌晨兩點之后,所有人員都要再次行軍。”
“趙團長,這點我可不能同意,弟兄們已經一天一夜沒好好休息過了,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休息,還要半夜行軍,弟兄們休息不好,怎么跟日軍作戰?”
齊團長本以為自己能夠一覺睡到天亮了。
“齊團長,如果我們半夜行軍,白天就會有更多的時間休息。”趙志國說,“夜晚日軍不會行軍,這是我們跟日軍拉開距離,讓部隊安全的最好辦法。”
“行行行,就都由你說了算吧,不過今天晚上我的士兵不能站崗。”
說完,齊團長轉頭就走,也不給趙志國說話的機會。
白天他們從消滅的小鬼子手中繳獲了一步電臺,現在終于有時間了,他們的通訊兵也開始嘗試跟外界的部隊聯絡了,可呼叫了半個小時,卻沒有任何應答。
“團長,我們已經盡力了,可是得不到任何回應!”通訊兵告訴趙志國。
“不要著急,再呼叫幾次,說不定并州方向太慢了,沒時間跟我們通話。”
趙志國他們進山的時候,晉陽地區的戰斗正打得如火如荼。平城丟了,說不定晉陽的處境更加艱難了。
“團長,我們也嘗試接入過日軍所用的頻道和波段,日軍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
電臺是從小鬼子通訊兵手中繳獲的,小鬼子通訊兵死之前還在給日軍大部隊發電報,這讓趙志國他們的通訊兵也記下了日軍通訊所用的波段。
“先去休息吧,說不定明天就會有收獲的。”趙志國對通訊兵說。
夜晚的大山靜悄悄的,氣溫也有些寒冷,戰士們割了一些野草鋪在地上,相互擁擠在一起取暖。
趙志國望著星空,腦海中浮想聯翩,他知道華夏的抗日戰爭很艱難,但真正參與進來之后,不能只用艱難來形容。
“團長,老秦回來了,附近沒有村落,不過發現了一處水潭,我已經安排人去打水了。”高倉湊到趙志國身邊坐下。
“總算有一個好消息!”趙志國咧嘴笑了。
趙志國也沒有想到,現在有水都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還有一個壞消息,我們的食物就算省著吃,也只能堅持一天了。”高倉說。
“如果明天天亮之后,能夠找到合適的地方休息,讓戰士們去挖草根,混合著我們的食物吃,或許能夠堅持一段時間。”
“草根?團長,那東西能吃?”
高倉最艱苦的時候吃過野草,但他可從來沒有吃過草根。
“我倒是能弄來肉,你敢吃嗎?”趙志國冷笑一聲。
“團長,上哪兒能弄到肉?”
聽到有肉吃,姚鵬舉也湊了上來,好奇地看著趙志國。
“想吃?”趙志國問。
“當然想吃了,別說肉,現在給我一個窩頭,我都能夠把他們當寶貝。”高倉堅定不移地說。
“給我幾根繩子,我這就去布置陷阱,運氣好,明天找個地方給你們熬肉湯吃。”
當天晚上,噩耗傳來,楚捷再也沒有了呼吸。趙志國并沒有讓士兵把消息傳開,但他把消息告訴了齊團長。
齊團長對于楚捷的死已經不在乎了,他得知楚捷重傷昏迷的那一刻,就已經把楚捷當成了死人,甚至齊團長都不想參加楚捷的葬禮,盡管這個葬禮非常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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