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單純的用槍殺人，似乎并不能讓小鬼子盡興。
不知道小鬼子是想殺人取樂，還是單純的讓勞工受到震懾，他們開始用刺刀將人一個個給挑死。
趙志國已經不知道是自己在死死地拽著姚鵬舉，還是姚鵬舉在拽著他。
但是他看到了一個個華夏人慘死在了日軍的屠刀之下。
麻木，冷血，無情……這一刻，在勞工眼中全都變成了恐懼，在趙志國他們眼中變成了憤怒。
侵略者手上沾滿了鮮血，臉上盡是得意洋洋。
被殺的人群一片混亂，哭喊聲，哀嚎聲……
而另外一邊的勞工們，空氣就像是在他們周圍凝固了一般，那種安靜的氣氛特別詭異和可怕。
半個小時之后，一個小鬼子軍官興致勃勃地來到了勞工們的面前。
在小鬼子軍官的右手邊放著一筐窩頭，這些窩頭就是從被日軍打死的勞工手中奪回來的。
趙志國用冰冷的眼神看著那些帶血的窩頭，他換走了一百五十多條人命。
“這些窩頭是皇軍賞賜給你們的！”
在趙志國他們發愣的時候，日軍軍官沖著剩余的勞工們發話了。
“他們是賊！”日軍軍官用手指指著身后的尸體，“你們不是，是皇軍的朋友。”
強盜在奪取了你的性命之后，還要把你誣陷成強盜，他自己卻變成了正義的使者。
勞工們都被嚇傻了，哪兒還敢有人動那些窩頭，每兩個窩頭就有一個人的性命，上邊治安沾染了他們的血跡。
“喂，明天繼續來！你們是皇軍的朋友。”
日軍軍官拿起幾個窩頭扔給了還在愣著的華夏勞工。、
趙志國也接到了一個，鮮血還沒有凝固，那一抹嫣紅是多么的刺眼……
周圍的日軍士兵也收攏起來，撤走了，出口也只有兩個士兵在站崗。
趙志國緩緩地將窩頭揣進了自己兜里，似乎這是什么絕世珍寶。
勞工們見日軍撤走，他們開始蠢蠢欲動，有幾個膽子還算大的，直接跑到窩頭面前，使勁往自己的衣服里塞著窩頭。
其余勞工看到沒事兒，也都蜂擁而至，瘋狂地搶奪窩頭，有的人甚至是大打出手。
趙志國和姚鵬舉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此刻趙志國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沒有人去關心那些尸體，反而那些浸染了鮮血的窩頭比生命都要重要。
小鬼子也在看著發生的這一幕，他們內心都是嘲笑，嘲諷這些華夏人。
“死人已經死了，活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趙志國無奈地搖了搖頭，隨著“收獲頗豐”的勞工們一起走出了火車站。
回去的路上，姚鵬舉一句話都沒有說。
盡管他見到過華夏人的窮困潦倒，見到過有人走在大街上因為饑餓直挺挺地倒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但他以前從沒有見到過，為了血窩頭，同族同胞竟然會大打出手。
“不累嗎？”
回到醉香樓之后，姚鵬舉靜坐在那兒，李景明送來的飯菜他一口都沒有吃。
“掌柜的，發生什么事情了，我聽到下邊的人說，火車站今天傍晚有槍聲。”
火車站發生的事情傳播速度很快，李景明已經聽到了一些消息。
“小鬼子殺人了！”
趙志國從口袋里拿出那一個帶血的窩頭，放在了他眼前的桌子上。
“這是？”
李景明乞討過，他自然知道窩頭是什么樣子，但他從沒見過這么奇怪的窩頭。
“火車站日軍分給勞工的食物，就因為窩頭，今天有一百五十多個勞工被小鬼子給殺了。”
“啥？一百五十多人？”
李景明也震驚了，一百五十多人，小鬼子說殺就殺，簡直沒有把他們的命當成人命。
“小鬼子就是天殺的，這么禽獸的事情也能夠干出來！”
“今天呂正有沒有回來過？”趙志國問。
“沒有！”
李景明搖了搖頭，今天他的人沒有見到呂正。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如果他回來，就讓他來找我，有事情我會叫你的。”
姚鵬舉還坐在床上發呆，今天他遭到了巨大的沖擊。
盡管一百五十多個人死人跟他見過到的死人如同九牛一毛，但是為了兩個窩頭就搭上一條人命，實在是太殘忍了。
就算火車站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是第二天，仍舊有大量的人擠破頭去火車站搬運貨物。
清晨，趙志國推了推還躺在床上的姚鵬舉，嘆了一口氣。
“我讓李景明準備了肘子，你吃嗎？”趙志國笑著說。
姚鵬舉沒有應答。
趙志國便不再理會，孤身一人來到了醉香樓的院子里。
陽光和煦，鳥雀嬉戲，似乎昨天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趙志國坐在了石凳上，歪著頭看著并不毒辣的太陽。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個硬邦邦的窩頭，然后拿出來，放在陽光下。
“掌柜的，這是給您煮好的面！”
一碗熱氣騰騰的刀削面放在了趙志國的面前。
“要不要把這東西給您扔了？”
在李景明眼中，這窩頭帶著私人的血，是不祥之物，帶在身邊晦氣。
趙志國搖了搖頭：“這窩頭承載著故事！”
這個窩頭雖然講述不了日軍是如何槍殺華夏勞工的，但他講述了日軍是如何虐待華夏勞工的。
“對了，地下室派人去看過了嗎？”
于大海遺留的錢財，趙志國都交給了李景明去打理。
“已經派人清點過了，一會兒我把賬本拿給您。”
地下室內的物資價值不菲，李景明讓人一筆一筆的做了登記。
“不用了，最有價值的我已經轉移走了！”趙志國說，“剩下的財物，醉香樓留下十分之一，由你們隨意支配，剩下的分批運送到望縣，我會安排人在望縣等著的。”
李景明也沒想到趙志國會對他這么放心。
如果他在賬本上做假，隨便將一箱子財物收入自己囊中，他這輩子什么都不用愁了。
然而趙志國不但沒有查看賬本，還主動給他留下一筆錢財，由他支配。
“掌柜的，醉香樓自我往下這條命都是您的，我們一定會用心經營好醉香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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