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機，是律師戚顥槐打來的，江暖棠輕斂眉宇，摁下接聽鍵。
剛一接通，戚顥槐略帶愧疚的聲音便隔著聽筒傳過來：
“抱歉，江女士，沒能完成你的委托。”
溫潤雅致的嗓音，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像個清雅的貴公子。
江暖棠本就沒有將責任歸咎到他身上的意思，這會聽得他率先表達歉意，亦是連忙答道：
“戚先生不用放在心上，這事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
怪只怪，對手隱藏在暗處。
實力又不容小覷。
江暖棠在心里暗忖。
沒說的是，真要咎責的話，反倒是她連累了戚顥槐，破了他的常勝記錄。
學法律的人大多冷靜自持，何況戚顥槐這種見慣大場面的，更是處變不驚。
這會聽得江暖棠沒有同他計較，反過來寬慰他。
戚顥槐也沒有客氣推諉，從善如流地接受，旋即說起他新得到的消息：
“我剛打聽了下，法官最后收到的那張紙條，是霍家的人讓遞的。”
作為業內有名的大狀。
戚顥槐有他的本事，亦有他的人脈。
很多事他打聽下，并不比江暖棠他們辛辛苦苦調查慢多少。
何況，江暖棠方才顧著追問邵湛凜，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找人去調查。
這無疑是個意外的驚喜。
“霍家的人？”
謝過戚顥槐，江暖棠掛斷電話，若有所思地咀嚼著這幾個字。
從秦雅薇愈發有恃無恐，不再執著于讓她撤訴以后。
她便一直有預感，秦雅薇會留有后手，倒沒想，幫她的竟然會是霍家。
和邵家不相上下的晉城霍家！
這確實有些難辦，但困難并不是她放棄的理由。
只是，之前并沒有聽說過秦雅薇同霍家人有來往。
無緣無故，霍家為什么會偏幫她？
難道......
江暖棠忽地轉頭看向邵湛凜。
他和霍家人來往甚密。
當初瑾寶身陷囫圇的時候，連身處刑偵大隊的霍家大少霍霆淵，都能被他差遣。
難保這次，他不會想幫秦雅薇又不好自我打臉，所以找霍家做掩護......
這樣的揣度，讓江暖棠頗感心驚，卻又不得不承認，確實很有這個可能。
邵湛凜看出她的想法，登時氣笑了。
“我若真想幫那個女人，還需要偷偷摸摸？”
邵湛凜氣得咬牙，江暖棠卻仿佛沒有心，垂眸抿唇，愁眉不展：
“萬一呢？”
前幾天對他態度不好，誰知道他會不會蓄意報復。
江暖棠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和他撕破臉皮。
等開庭結束再各奔東西也不遲。
好一個萬一呢！
邵湛凜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盯著面前那個面色清冷的女人，從牙關中擠出一句：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種人？”
江暖棠沒有回答，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邵湛凜更氣了，若非還有一絲理智尚存。
他真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看。
邵湛凜可悲地意識到。
即使到這個時候，他仍舍不得傷她分毫。
寬厚的大掌攥緊又松開，邵湛凜再次看向江暖棠，如同一只困獸：
“我告訴你，這事不是我做的！”
邵湛凜想不明白，江暖棠對他的誤解竟會如此之深。
偏生他又無從解釋。
實在是磨人。
江暖棠神色未變，只神色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你這樣說，我就要相信你嗎？”
她可沒忘記，當初秦雅薇開除她，又試圖網暴她時，邵湛凜是如何為此跑前跑后的。
“我會向你證明，這事不是我的。”
邵湛凜伸手握住江暖棠的手，眸光堅毅地保證。
有那么一瞬間，江暖棠幾乎就要相信了。
但一想到法庭上反轉的那一幕，還有秦雅薇挑釁的目光，以及邵湛凜和霍家、秦雅薇千絲萬縷的關系。
那好不容易被暖起來的心，再次冷卻。
不動聲色地抽回手，面無表情地應了句：
“最好不是！”
否則她不會原諒他。
江暖棠在心中暗暗發誓。
見她如此油鹽不進，邵湛凜也不再執著于她的相信。
徑直起身，走到辦公桌旁，拿起聽筒，撥通秘書室的內線電話，對那頭的周瑾命令道：
“去查，霍家插手秦雅薇的庭審，到底是怎么回事！”
電話那端的周瑾也正為這事忙得焦頭爛額。
原本事先探聽過江暖棠準備的那些證據材料，確實很完備充分，只要不發生其他意外，勝訴是必然。
所以今日開庭，他雖關注，卻也不是很上心，自以為穩操勝券。
沒想最后竟在緊要關頭，慘遭滑鐵盧。
事發以后，他便立馬讓人去調查。
打算查出紙條背后的人，再前去向邵總匯報。
好不容易查到了霍家，邵總的電話便來了。
顧不得思考，邵總怎么會知曉，紙條是霍家的人讓遞的。
周瑾連忙又讓人去查霍家和秦雅薇的關系。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甫一得到消息，周瑾自己都來不及消化，便趕忙從樓下總秘處上樓，把這個消息告知邵湛凜。
“據說秦影后是霍家四爺和他舊識初戀的女兒，這次好不容易找回來，霍家老太太放話，誰也不能動她一根汗毛，否則就是在和霍家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