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可以不知道他是天族太子的身份，但至少應該知道，她所心愛的人，還和另一個女人有婚約，雖然那個人就是上仙版的“她”。
隨心而動，但也至少是在不被欺騙的情況下所表達的心意。
“夜華，你難道就沒想過讓淺淺陪你一起伴過你的余生歲月，而不是僅伴過她的余生歲月嗎？”
換句話說，當他動了娶凡人素素為妻的時候，他有沒有想過讓她也擁有和自己一樣的壽元。
“如果有一天……她為你懷了孩子呢？”
他又有沒有想過素素為他生下一個仙凡混血的孩子呢？
沐晴很輕易的，就戳穿了夜華的謊言，甚至可以說，這是一個必定會被戳破的謊言——天族是不會允許太子有一個凡人妻子的。
愛情被捧的太高，就容易讓人忘記背后真正的原因，夜華現在對素素的懦弱，不該因后來為白淺受的傷被人遺忘。
因為在此期間白淺因此受的傷，也不該被人遺忘！
“我想同你結婚，是因為我一個人待在這山中太孤獨了……
但是夜華，我并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就像那條小黑蛇一樣，我雖然總是怨它的不告而別，但卻也歡喜，它可以健健康康的回歸屬于它自己的天地。
所以夜華，如果你還有家人，還有需要承擔的責任，我是會放你走的……
只是今生，我們就莫要相見了……”
這是素素的心里話，也是哪怕變成凡人，也擁有她自己驕傲的白淺的心聲。
“素素，你說你要放我走，那么之前我們曾發下的誓言，都不作數了嗎？”
“可是夜華……我們之間的誓言，是你先不作數的啊……”
素素會因為心痛而流淚，但不會因為心痛而放棄自己的尊嚴。
他們的結局，仿佛已經走到了無法挽回的結果。
“沐晴姑娘，你所說的一切，我之前確實未曾考慮過……”
夜華收斂了悲色，將堅毅的目光，放在了沐晴身上，
“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夜華，為了素素，我都會去做！”
“你所擔心的，不就是落在我身上的聯姻，和家族對素素的看法嗎？”
“請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把這些事都解決。一生一世一雙人，天地之間，我絕不會負素素！”
他堅定的聲音，讓沐晴都有些怔愣在原地，她不曾想過，夜華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那兩族之間的和平，你難道不管了嗎？”
“我會給她一個解釋的，
就算，是用上我的整條性命。
如若今生負了素素，就遭萬雷之劫，死不復生！”
“夜華，你真的……”
“我真的！”
那時的夜華看著素素，眼眸之中，是無限的柔情。
“素素，之前答應予你的事，是我欠了考慮，但說的每句話，都是我的真心！”
“我是真的，想陪伴你，度過余生這悠悠歲月。素素，你可愿……相信我一次？”
這一次，素素是真的無法再硬下心腸了，因為從始至終，她就沒放下過他，
“我的名字，一個是淺淺，一個是素素，卻都是你們告訴給我的……我沒有記憶，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誰，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俊疾山的這座竹屋里……
天地之大，我卻不知將自己的心放往何處……直到，沐晴姑娘，和你的出現。”
素素抬著淚水潤濕的雙眸，看向了沐晴，
“沐晴姑娘，你是我在這里的第一個朋友，亦是將我從妖獸手中救下的恩人，淺淺此生，都會記得你的恩德。”
“而夜華……你卻是我在這俊疾山，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在俊疾山的一年里，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山下集鎮的人說，若想不孤單的話，就找一個人成親吧……我想，那個人只能是你。
因為，你是第一個愿意久久陪著我的人，是第一個，喜歡我的人……”
“沐晴，我愿意相信一次夜華，這，便是我內心的選擇。”
“即使他真的負了你，也不悔？”
“不悔。”
素素在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是真的賭上了自己的判斷。
一段姻緣中，總會有一個人在賭，即使傾盡所有，即使可能的結局將會是失去一切。
和天斗，和人斗，和自己的命斗。
我該否決她嗎？
沐晴在問自己。
否決她的決定，哪怕是錯誤的決定，
那么自己為的究竟是白淺，還是現在的素素呢？
“好，我支持你的決定，素素。”
“如果夜華真的說到做到，不負于你，那么四海之內，他為了你而爭取的事，我都會幫他！”
“但若，他真的負了你，即使是天君不應，我也會親手讓他所發的誓言實現！”
沐晴沉聲之下，拍案而起，一掌便劈碎了那桌子，對于素素來說看不出什么，但對在夜華眼里，這一掌，卻有著十萬年的威壓。
這既是沐晴對夜華的回應，亦是對素素的一個回應。
她不再叫白淺為淺淺，因為在此刻，沒有淺淺，向她尋求幫助的，只有凡人——素素。
桌子碎了，但素素的心卻定了，
“謝謝你，沐晴。”
“多謝，沐晴姑娘。”
——
花朝節結束的那一天，沐晴也從竹屋里走了出來。
她給了夜華一個機會，也想給素素一個自我的決定。
世人皆尊白淺為青丘女君，卻無人知在東荒俊疾山里，還曾住著一個名為素素的女子。
哪怕是后來變回了青丘女君的白淺，也覺得素素的那段記憶是那樣的屈辱，甚至將這一段記憶全部封印。
重來一次，可能會有人勸素素不要去喜歡夜華，但那真的是為了素素嗎？
不，那只是為了青丘女君，白淺的性命。
可是有人會記得素素自己的選擇嗎？無論是好是壞，都沒有人會在意。
亦如七萬年前渺小到做人棋子的自己，也從不會有人在意自己的想法。
可是現在，她想去在意。
素素是白淺生命中的一部分，雖然她沒有法力，沒有地位，但她也是白淺生命中的一部分。沐晴想幫助素素，就像曾經的白淺幫助自己一樣。
素素的心意，應該有人支持！
愿這一世的夜華，不會負她。
“沐晴姑娘在這俊疾山，倒是很樂得自在。”
沐晴的身后，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回首間，卻是怔愣在原地，
“東華……帝君？！！”
——
不在天界，而是在俊疾山，沐晴見到了東華帝君。
“沐晴姑娘如今這張臉，倒是比在天界，跟著織越時美的多了。”
東華眼睛含笑，口中說出的話，卻是震懾人心。
“原來帝君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又何必稱呼我為沐晴，稱一句玄女，不是更加清楚？”
沐晴回首冷笑一聲，手中已經開始蓄力，
“七萬年前，帝君與天君一同選了玄女當替罪羊，如今再找來我，是想將我送給翼君，以修兩族和平嗎？”
“本君若是真想將你送給離鏡，就不會放你下界。”
“哦？所以帝君放了玄女一馬，是有何企圖呢？”
東華收起了扇子，一手背至身后，笑意漸失，
“無妄海上東皇鐘，本君曾見你一次，可封印東皇鐘的人，卻不是你。
昆侖墟十七弟子司音，消失七萬余哉，青丘白淺上仙，七萬年不曾面世，且在東皇鐘封印后突然消失。
本君想問問沐晴姑娘，這白淺上仙，如今到了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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