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鈺來到皇后的寢宮外，沒有得到傳召。
皇后宮的大宮女說皇后在午睡，讓他跪在外面等著。
完顏鈺突感悲戚，冷笑了一聲。
“殿下不愿？”
“沒有。”
完顏鈺看了眼皇后的大宮女，對著緊閉的大門，直直跪下。
大宮女譏笑一聲，到不遠處跟小宮女閑話去了。
完顏鈺聽的清清楚楚，全是說他的壞話。
說他不如太子，說他不及晉王，說他不得皇帝皇后的寵愛，是天煞孤星，是被送去入質十五年，宮中所有人都不能提起的存在。
完顏鈺只是盯著朱紅的殿門，抿唇不語。
他一回來，親生母親就要給他下馬威。
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母親會疼惜孩子，可完顏鈺只覺得自己是連惡狗都不愿意要的生蛆腐肉。
他從出生起就沒得到過皇后的一點點愛，皇后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仇人一般。
那時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才幾歲的年紀，已經開始學會了察言觀色。
說他不如太子，太子學的什么，他又學的是什么，太子過的怎么樣的生活，而他又過著怎樣的生活。
說他不及晉王，他就是代替晉王去的梁夏，當時晉王的母妃不過一個嬪，卻能讓皇后的兒子替她的兒子。
如今回來，好似聽說晉王的母妃已是四妃了。
所有人都拋棄他，舍棄他，犧牲他，而因為被遺棄的是他，所有人都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完顏鈺此刻內心已經冷到極致，已經不想再等皇后“醒”來了。
完顏鈺站起身準備走，殿門打開，皇后的貼身宮女走了出來。
“殿下要走？娘娘已經醒了，殿下和娘娘許久未見，也該和娘娘敘敘舊再走才是。”
完顏鈺盯著貼身宮女，冷峻的面容上揚起一抹笑。
“好。”
貼身宮女被完顏鈺的眼神看得抖了下，更覺得完顏鈺不明所以的笑容，讓人心中生惡。
完顏鈺并沒有期待，只是一進殿就聽到皇后斥責的話語，讓他覺得十分可笑。
舟車勞頓半月回到晟北，所有人的第一句話都是他的不好。
沒有一個人關心他是否疲憊勞累。
完顏鈺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了，他剛回來，一沒偷二沒搶，為什么都是先貶低他呢。
貶低一個一無是處的人，能讓他們從他身上獲得什么嗎？
完顏鈺想不通，也不想想通，或許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鈺兒，本宮在說話，你在聽嗎？”皇后眉頭緊皺，語氣中盡是不耐。
完顏鈺剛想開口說什么，外頭通報太子來了。
太子進來時看了眼完顏鈺，對著皇后行了一禮。
皇后讓人給太子擺座。
“母后，鈺兒回來了，也應當先讓鈺兒休息，母后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囑咐鈺兒嗎？”太子只是看了眼椅子，沒有坐下的打算，往前站了些。
完顏鈺看了眼太子，看他一副要護著自己的模樣，心中沒有任何感覺。
“鈺兒的年歲該娶妻了，之前相看好的正五品諫議大夫嫡次女，定下日子成親。”皇后本來還冷硬的面容，在看到太子后就柔和了下來。
可說這事的語氣，完全是在命令，不是在商量。
“母后！”太子看了眼完顏鈺，見他面無表情，眸中透出寒氣，喊了聲皇后。
皇后盯著太子，不解他這是做什么。
“母后，鈺兒應該累了，兒臣先帶鈺兒去歇息。”太子不想此時和皇后吵，拉著完顏鈺就走。
完顏鈺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回頭看了眼被貼身宮女攔著的皇后。
皇后一臉生氣的樣子，想要喊住他們。
出了皇后的宮殿，完顏鈺抽回了自己的手。
太子一怔，轉身看著完顏鈺。
“鈺兒，母后是這樣的，你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完顏鈺盯著太子，對于他的幫助，內心并沒有多少感覺。
因為這次太子幫了他，之后還會有人找他麻煩。
幼時就是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你不用管我，我會走，不會阻礙你。”
“鈺兒…我沒想要鈺兒走，鈺兒好不容易回來，現下…我知道勸你和父皇母后弄好關系也無濟于事，畢竟鈺兒去了梁夏十五年…父皇母后未曾關心，鈺兒心中有怨是正常的…”
“我對他們沒有怨更沒有恨。”
太子對他，確實是如一個兄長對胞弟的關心，可是他現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完顏鈺說完也不等太子回話，由著宮人帶他去歇息的宮殿。
他收拾了正準備歇下，事情就找上了門。
“滾出去。”完顏鈺看了眼拉著紗帳的床榻，語氣極冷。
“殿下~”床榻之上，女子嬌媚地喊著，纖纖玉手撫上紗帳，撩開一角，朝完顏鈺揮手。
完顏鈺只覺得這只手跟雞爪一樣，想馬上砍掉，聲音也很惡心。
“千仞。”
千仞從門外進來，恭敬地站在完顏鈺身側。
“殿下。”
“扔出去。”
“是。”
千仞看了眼床榻，撩開紗帳將床榻上一絲不掛的女子拉了下來。
女子發出尖銳的叫聲，想要找東西遮住身子，可卻沒有如她所愿。
“等一下。”
“殿下救救奴婢！殿下！”
女子聽到完顏鈺喊停，顧不得自己什么也沒穿，準備掙扎著去抱完顏鈺的大腿。
但千仞不可能那么廢物，連個女子都拉不住，他沒臉見林慕安。
“殿下，此人污了殿下的眼，屬下有的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行，別弄死了。”
“不會的。”
完顏鈺點了點頭，看了眼床榻，聽著遠去的女子尖叫聲。
好好的休息不了，完顏鈺是真的想回梁夏。
他想林慕安了。
這床榻被人玷污了，完顏鈺也不想睡了。
“出宮。”完顏鈺淡淡說了句，揉了揉發脹的額角。
五十個暗衛在晟北皇宮進出自如，他們護送完顏鈺出宮，完全不是難事。
其實完顏鈺出宮還是蠻容易的，但是奈何出宮進宮的人多，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完顏鈺想直接回梁夏，一秒都不想待在晟北。
完顏鈺想到就做，做事又不能太絕，留了封書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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