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唐生被何修拉回了屋里去睡。

  宴歌行淡淡地瞟了宋衡一眼,他仿佛半點沒聽見那些幼稚的斗嘴,手里拿著個紅薯有條不紊地吃著,他剛想說話,宋衡就搖著輪椅轉身就走了。

  “......”

  宋衡中途停下,轉過頭看著宴歌行離開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里,燭火將一室點亮,宴歌行翻身坐起。

  宋衡的腿今夜比以往都要疼一些,他睡得不太安穩,夢里總是閃過一些零星的片段,窗外的月光照下來,似乎拉長了院子里一個朦朧的身影。

  那似乎是一個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院中的樹木滲透的月光下慢慢移動身形,他的懷中正抱著一個人,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模糊而暗淡的陰影。

  他們在說話

  “小哥…你若真的不想我,這會功夫就纏我纏的這樣緊了,以后你說的話,我是一個也不能信了。”

  夜色如水,似乎又填了幾許曖昧與溫柔的風,微如喘息般的風聲,時續時斷。

  “宋…他..看著.”

  “我...下了藥.....放心.....”

  夜色中有幾分低到塵埃中的囈語。

  宋衡站在窗里聽著屋外那人用盡全力壓抑這越來越重的喘息

  宋衡忍不住看向室外的光景,剛好看到一個雪白如玉的大腿。

  那檔口電光雷火般剎那,一道閃電劈下,一張臉毫無防備地印入他的眼睛,宋衡卻只感覺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渾身的血液瞬間變得滾燙,他猛地睜開眼睛。

  他粗喘了幾聲,一雙眼睛茫然呆滯地盯著黑暗,腦海中的一切都不甚明晰,這也讓他反應得越發慢了。

  窗外響起了一絲響動,宋衡的耳朵動了動,輕輕打開窗戶,一個人影站在他家井口旁,只見那人垂著眼睛,睫毛如脆弱濃密的蝶翼,在鼻翼兩側灑下淺灰色的陰影,整個人白得晃眼,宋衡愣了一下,瞳孔微微一顫。

  他在井口邊做什么?

  今晚的宴歌行他喝的酒并不多,但是看起來他的酒量顯然并不怎么樣,宋衡看了宴歌行一會,又把窗戶關了,躺下。

  窗外傳來咚的一聲水聲,聲音像是從井里傳出來的悶響。

  不會醉了,翻進井里去了吧?

  宋衡深呼一口氣,起身打開了房門,過了一會,他控制輪椅滑到了院子,宴歌行趴在井口往里面又扔了一塊石子。

  就在這時,另一扇門打開了,何修從屋里走了出來,他披著外套,手上的手套也沒有摘,站在宴歌行的旁邊,居高臨下的看了宴歌行笑了一下:“小歌。”

  他叫完,底下人沒反應,他蹲下又開始掐宴歌行的臉,仿佛覺得好玩似的,眼睛微微彎起來。

  宴歌行煩躁地拍開他的手,哼唧了一聲。

  下一刻宴歌行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往前一拽,重心不穩往前倒去,重重地落入何修的懷里。

  隨后,何修一手攬住宴歌行的腰,另一只手則握住宴歌行的手。

  438系統:【哇~】

  宴歌行:【.......】

  宴歌行:【你又發什么神經?】

  438系統:【嘿嘿,你猜。】

  何修低下頭,眸光閃動,其中隱藏了宴歌行看不懂但直覺危險的情緒,宴歌行往后退了退,何修又把他按住了。

  那一刻,宴歌行幾乎感覺到了何修此刻的想法----------他想親他?!

  這這這這這樣不好吧!這肯定不能過審的呀。嗯,欸,說不定是自己想錯了?對對對

  宴歌行:【我能打人嗎?】

  438系統:【這是干嘛,君子動口不動手!】

  宴歌行:【呵呵】

  宋衡看著眼前抱在一起的一幕,漆黑的眼瞳縮得如同幼貓面臨恐懼時,驚駭之下的豎瞳,恍若方才夢中的景象又真實地活了過來。

  宋衡的手握住輪椅的把手,因為急著出來動作幅度微大而扯動傷口,白色繃帶上洇出微紅的血色。

  宋衡目光冷凝,強力將那不停戰栗的手指并攏,桃色的嘴唇抿緊成了一條直線,使他整個人都變得更加的陰沉起來。

  宴歌行哆嗦了一下,他把何修握住他的手抽出來,何修盯著他的臉,開口:“小歌,你真的不認識我了么?”

  宴歌行眉頭皺起來:“滾開,別碰我。”

  他彎下腰背,湊在宴歌行耳邊說話:“為什么裝不認識,難道……是因為我拒絕了你?”

  宴歌行沒有反應。

  ”別裝了,我知道你沒醉”

  宴歌行:“.....”

  宴歌行:【他是第一個出來的嗎?】

  系統:【不是】

  宴歌行:【?】

  掩藏在黑暗中的手臂緩緩退了出去,咚,院外的貓叫了兩聲消失了。

  除了貓叫聲,宴歌行沒察覺到其他人的行跡,這就說明有人隱藏在背后偷看?

  他一個頭兩個大,瞬間覺得這外面的溫度驟降,宴歌行也不裝了,踢了一下他的鞋子:“你有病。讓開,我要回去睡覺。”

  何修挑了一下眉毛,拉開距離,他頗有風度,談吐也表現的非常儒雅:“那么你可以先回答我的問題嗎?嗯”

  “何醫師有什么要問的?”宴歌行說。

  何修喉頭動了動:“我娘要會生孩子的。”

  宴歌行:“啊?”

  何修:“所以,你能生嗎?”

  宴歌行當做自己兩只耳朵都聾了,什么也沒聽見,無視他往屋內走去。

  何修也沒有繼續攔著他,只是站在原地,盯著他的屁股,很執著地說:“你很能生的樣子。”

  宴歌行:“……”

  神經病

  宴歌行忍不住回頭氣道:“我是男的,我怎么生”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或許,我們可以研究一下。”

  宴歌行一言難盡,門一關系統就叮的一聲彈出提示。

  -----日任務-------

  夜深人靜時候,你做噩夢了,你走出去,月光傾灑在你身上,你美得像是精靈

  請與第一個出來查看你的人親吻。

  難度系數:三顆星

  獎勵:任務綁定成功完成獎勵【魅惑值3點】或【斗毆技能點10】(未完成)

  任務判定中,任務失敗。將觸發二十四小時禁言懲罰,請宿主悉知。

  宴歌行:【8哥,我想把抽福袋的機會抵這個懲罰,可以嗎?】

  系統:【?】

  宴歌行以為系統沒聽懂,解釋道【我是說我想抽一個福袋看看能不能抽到消除這個禁言懲罰的福袋。】

  系統:【可以,但不建議,如果抽不到出現失敗,懲罰的等級會提升至一倍,宿主您將會迎來電刑。】

  【那也沒那么倒霉吧?】宴歌行嘴里雖然這樣說著,但是想起之前十次抽獎好幾次的謝謝惠顧,身體誠實地決定不抽了。

  等宴歌行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正當空了,宋明川已經喂完了雞,在后院砍柴,宴歌行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燒了些水喝。

  宴歌行轉頭看了眼四周,發現何修幾人都沒在了,剛想問,發現自己出不了聲,這才想起來昨天任務失敗的懲罰。

  宋明川十分專心地砍著柴,一眼也沒看他,宴歌行瞟了幾眼宋明川,心里琢磨著昨天晚上第一個出來的應該是他,宋衡腿傷了,唐生那性格不像會關心他死活的,宋老爹?宴歌行趕緊搖搖頭。

  那就只能是宋明川了。

  宋明川把砍了的柴堆在一起,見宴歌行醒了,打了聲招呼:“醒了?”

  宴歌行點點頭。宋明川拿起桌上的宴歌行燒的水,倒碗里,也喝了一口,他啃了一口桌上已經冷了的饅頭:“餓了么?我給你煮碗豆花吧?”

  宴歌行不是很餓,就搖了搖頭。

  宋明川看了眼時間,今天要幫隔壁鄰居根叔收蘿卜,他跟宴歌行打了個招呼,又跟宋衡打了個招呼才拿著家伙事出了門。

  大宅門宴家。

  一身穿灰藍色棉布裳的男子快步走過幾個穿堂和游廊,來到宅子西側大院的角門處。

  這西苑的樹木極多,甚是幽深,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細看像是已經荒廢了許久的樣子。

  男子沒有一絲停留,輕車熟路地到了一處幽靜的房舍,房門半開,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臉上似乎有一絲恨怒,角門吱呀一聲被他推開了

  宴元龍閃身進去,迅速便反鎖了房門。

  明明是上午時分,室內卻幽暗如黃昏暮暮,幾不可視人。他順著記憶里的路線向昏黑處走去。

  “站著別動……”

  幽暗的軟塌中傳來一道極其柔弱的聲音。

  宴元龍站住了腳,面上卻是滿臉焦灼之色:“娘……”

  暗色中,一道纖弱的身影軟軟地從塌上移動,極緩慢的,隱約才能看見一雙極白纖細戴著玉鐲的手。

  “教你這么久,你還是不懂得怎么樣穩重嗎?”

  那聲音依舊軟綿無力,像是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一般莫名嘶啞。

  宴元龍身材孔武高大,身體在暮色與暗淡的光線中慢慢俯下身去,跪坐在塌前,臉色變了下,最終沉默了下來。

  “讓人跑了??”

  “嗯,跳水庫,沒死,讓人給救了。”

  “倒是個烈性子。”

  宴元龍古怪的神情,臉上似乎有一絲不悅,又似乎有一點恨怒,卻偏偏又夾雜著幾乎微不可察的一絲膽怯。

  “阿娘,你為什么不急,我誘他出去被綁,爹已經叫人去把他帶回來了,等他回來,在跟爹告上一狀,爹這樣寵愛他,這事情必然會露餡,到時....”

  如今那倆歹徒未能叫宴歌行喪命,還讓他安然無恙地逃脫,到時以宴歌行的性子,不攪和得天翻地覆肯定是不能罷休的。

  神思急轉之中,宴元龍甚至還想到了不如在途中先下手為強,但若是再被他逃了,他在府中無權無勢,他阿娘死里逃生……

  這光景他自然也有考慮到,再抬眼時,眼底露出了一絲狠厲:“啊娘,不如我們.....”

  話音未落,塌上那人似乎對他的一切行為都了如指掌“龍兒啊,你還記得我們晏家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嗎?”

  宴元龍一愣:“娘是說....”

  榻上的人極慢地扭頭,看清他的長相,此人長相極其詭異,他眼睛細長,臉頰無肉,顴骨突出,顯得極其刻薄,但唇紅如烈焰,完全不像是病弱之人,整個人膚色極白,肌膚嬌嫩,完全不像是上了年紀,整一個就是又老又年輕的模樣,看起來雌雄莫辨。

  聞言,他本就細長如絲的眼睛忽然瞇成了線,一雙極白的雙腿緩緩從塌上伸出,足尖在暮色之中微微晃動,他身影如絲般軟軟地行走幾步,行至宴元龍的身前。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那才有意思呢”

  宴元龍猛地抬起頭。

  沉默了大概三秒,宴元龍道:“....阿娘,這是啥意思啊?”

  男人閉上了眼,咬牙切齒道:“蠢貨,叫你多讀書,你且附耳過來,我只教一遍。”

  *

  日頭西落,開闊的耕地里,不少農戶還在勞作,宋明川站起來歇了會,又坐在田埂上出了會神,過了會他拿著旁邊放著的銀色鐵茶壺倒出半碗熱茶來,這個茶葉是宋老爹在山上拔的,曬干了,拿剪子剪了泡茶很好喝,性溫,冬天喝很適合。

  彎腰或者蹲著拔蘿卜還是挺累腰和腿的,根叔種的蘿卜是果蔬型脆蘿卜,綠色的,可以生吃,也可以煮著吃,生吃很甘甜可口,放早市上賣也是很掙錢的。

  好在,根叔種的也不多,就一畝地,只是根叔忙不過來,根叔又跟宋老爹比較要好,所以宋明川想著也就來幫一幫。

  其實宋家除了以前的旱田,還有兩畝比較肥沃的水田,只是宋老爹好下棋,經常跟人對賭,技術不好,所以常常輸錢,賣了一畝,現在余下的這兩畝地,除了每年交點賦稅之外,也是夠他們一家三人的口糧的。

  他不要緊,但是小衡還小,這學還得上,還得攢錢給小衡娶親,宋明川想著等過些日子,就去找份工做做。

  這樣想著,他放下空水碗繼續干活。

  “明川啊。”

  不遠處的田頭里忽然傳來聲音,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見來人是李嬸子,其實心底有些不愿意搭理她,但是又是鄰里鄉親的,還是要給她面子的,就喊了一聲:“嬸子,你怎么來了?”

  他說得也很敷衍,要是放在平時,李金花早就對著他白眼就翻出花來了,要不就是陰陽怪氣了,這會卻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瞇瞇地朝他走來。

  “明川啊,幫你根叔干活呢”

  李金花個子也不高,眉毛總是皺著,中間一條豎紋特別明顯,聽老人講說,額頭中間為印堂,印堂出現的豎紋叫懸針紋,脾氣執拗或者脾氣很大,是個苦命的人。

  她顴骨外突,眼睛一瞪就看著十分刻薄,今天倒是對宋明川格外的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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