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翹著二郎腿躺在石墩上,嘴里叼著撿來的野草,
他常常這個姿勢躺在石頭上曬太陽。
可是今天,他的眼神卻總是飄向不遠處的審訊室。
“無心師弟你在看什么呢?”
師兄見身邊小師弟保持這個動作已經好久,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順勢坐下。“你不會在想云霄閣大小姐吧?”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感嘆道“不過,她可真漂亮。難怪那么多人搶著想要給她送飯,都被秦閣主攔下了。”
無心眼神暗了,
那一天,那個惡劣的大小姐不知用了什么法器,將林老閣主的遺體籠罩住一層金色結界,至今未有人打開。
想到這里他從懷里摸出那一日秦思奪取小姐云霄閣閣主之位后,分發給眾人的解毒丸。
細細看過去,掌心鮮紅的色澤,像一粒朱砂。
他本是個無拘無束的性子,使不使內息本就不太在意,所以當時并沒有如眾人一般急不可耐的將藥丸吃下去。
也是這一舉動讓他察覺到一絲怪異,
因為,離開林閣主的凌云閣,身體里的禁制便自動消散了。
看來那道禁制只在凌云閣有效。
秦思知不知道呢?如果知道,那么這顆藥丸又是什么?
不知為何他又想到那個大小姐。
金枝玉葉的大小姐,那雙玲瓏玉足被石子劃開的小口那么顯眼,腳腕被鐵鏈割出紅痕。
一身素衣,冰肌玉骨,無上清華。
那一日她冷漠絕美的臉少了平日里的壞笑,便像是雪山頂端的朗朗明月,讓你碰她一下都覺得是褻瀆。
她從他身邊走過時甚至沒有半分停留,就好像...她不認識他一樣。
不過仔細想想,人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憑什么就非要記著他呢。
無心撇了撇嘴,努力壓抑住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酸澀感。
“無心你看,是秦閣主。”
師兄一聲驚呼猛地嚇掉了無心嘴里叼著的草,他坐起身,看著不遠處的男人悠然走進審訊室。
師兄一臉吃瓜模樣,湊近無心耳邊壞壞的說“你說這個家伙是不是想去欺負大小姐呀?畢竟她那么漂亮,誰見了都會心馳神往的吧,之前還以為他和小姐很要好,沒想到是個心懷鬼胎的禽獸。”
說完他又覺得,那一天若不是這個禽獸,他脖子與腦袋說不定都要分家了,瞬間覺得脖子一涼,趕緊摸摸,索性腦袋還穩穩當當掛在脖子上呢。罪過罪過。
無心愣了愣,
他不顧身邊師兄驚訝的目光,放輕了身形跟了上去。
審訊室。
幼妤手腳被繩索捆著,提不起半點力氣,
她嘗試著扭動手腕,皮膚被勒出些血痕來,
手腕被綁的有些高,衣袖稍稍滑落,露出雪一樣的肌膚。
腕上磨出的紅痕,多了一分艷骨迷人的風情。
秦思的視線焦灼在女孩身上,挪不開眼。
果然他的大小姐這副階下囚的樣子最好看。
可是她不看他,這讓他有點小受傷,
秦思走進囚牢,大掌撫上她細軟的手腕。心疼的呵出口氣
“別掙了,都磨破了,疼不疼?”
看到來人是他,幼妤惡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以為你贏了嗎?秦思你最好別再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我會讓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秦思有些受傷,他不管是對她好,還是默默陪著她,哪怕是在她面前伏小做低,她看他的眼神總是那么厭惡、嫌棄。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讓她那么討厭。
若說有,也只是這一次的倒戈相對。
可是啊,換了位置,她成了他的階下囚,她看向他的眼神還是像在看一個垃圾。
明明現在她才是那個劣勢者,她應該求他的,她憑什么不求他。
秦思眼底晦澀難懂,幽幽上前幾步,湊近她耳邊,輕聲說“小姐要怎么叫我生不如死?小姐光是看看我,便可叫我生不如死了呀。”
潤濕的熱氣觸到肌膚,幼妤皺了皺眉,眼底的厭惡幾乎化為實質
“離我遠點,我是云霄閣大小姐,你若是碰我,陸云初不會放過你的。”
男人埋下頭舔舐著那細膩的耳垂,他想染黑眼前這一片白雪。
幼妤被他的雙手鉗制住,閃躲不開,“滾開,你這個惡心的怪物,別碰我。”
秦思緩緩抬起頭,唇瓣晶亮,無端透出妖嬈的色氣。
黝黑的眸子覆了層晶瑩的水光,“可是我現在就要碰你,陸云初又能奈我何?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現在要被怪物吃了呢?或者小姐可以求求我,求我輕一點兒啊。”
說著他嫣然一笑,猶如春日飛花,青蔥綠竹。
幼妤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冒出些細細的汗,貝齒將唇瓣咬出一抹紅痕。
輕聲開口“好疼,肚子好疼。你給我下了什么藥。我好疼。”
下藥?
秦思眼里閃過游移的神色,可是她蒼白虛弱的模樣不似作假。
他不想她真的出事,他只想給她點教訓,讓她求著他,依著他,不要老是想著陸云初。
幾乎是在她軟倒下的那一刻,男人長臂一撈就將她抱進懷里,伸手解開繩索替她把脈。
他震驚的睜大眼,喃喃道“你有身孕了?是那一日?陸云初?”
幼妤勉力抬了抬眼,眼中困惑迷茫“有孕?陸云初?”
她不知道?那一日...
在秦思愣神之際,身后一道劍氣破空劈下來,
眼珠微微往后,便看見一個用布包著整個頭蠢蛋,他側身輕易閃躲開身后的劍氣。
地上塵屑卻飛揚起來遮住視線,待塵埃落地幼妤已經不在此處。
【秦思大人,別忘了,你接替了陳霜的任務,是要助月神回歸神位的。你若是做出背道而馳的事情,會受到懲罰。你凡人之軀是絕對承受不住的。】
【成神啊,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幫他成神的。只要今日陸云初回來,替大小姐承受那三十六道雷劫,他的神格就會蘇醒。他最好和你給我的劇情里一樣,不要礙我的事。】
【你還看不明白嗎?現在的劇情走向根本已經亂套了。你不該繼續糾纏林幼妤。】
【你廢話太多了。】
系統只覺得這屆宿主太難帶,之前一個蠢笨如豬,現在這一個動不動就威脅統,電統,都不是什么好鳥。
雖然這么想,它還是默默閉上嘴巴,祈禱他真的有認真來完成任務。
......
審訊室處于云霄閣后山,這里荒涼偏僻,平日里是少有人來的。
初冬的風有些冷,懷中大小姐臉色透著幾分不正常的白,那雙桃花似的眼睛緊緊閉著,像是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他有些擔心的替她攏了攏身上的衣衫。
湊近了些才聽清,她在說“好餓。”
這下無心都覺得那個秦思簡直不是個東西,怎么把大小姐關起來也不給吃的。太小氣。搶了人家云霄閣還不給吃飯,簡直就是禽獸。
他往懷里摸出一塊小餅,細致遞到女孩唇邊投喂,誰成想對方淺淺咬了一口就吐出來。
嘴里無意識的喃喃“真難吃,我不要吃這個。”
無心頭上飛過一群烏鴉,嘎嘎亂叫的那種,他覺著他有被侮辱到。
可是她軟在他懷里,少了那日張牙舞爪的狠勁,倒是像只綿軟的小貓,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睛半瞇著,像是在渴求些什么。
他輕咳一聲,耐著性子問“那你想吃什么?”
幼妤軟軟勾住他的脖頸,將他拉近了些,微微張開唇瓣,
這么近的距離,無心沒來由心跳加快,她是要吻我嗎。
無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沖動,眼下這位大小姐是所有人的敵人,幫助她無異于違抗師門,可是在看到秦思欺負她的時候,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沒來得及想太多,三兩道銀針襲來,無心帶著幼妤閃躲開,他跳到地面,收回長劍。
剛出審訊室秦思就已經追了出來,
無心站直身子,將幼妤護在身后。
幼妤到嘴的吃食沒了......
無心轉身攔住秦思,回頭對幼妤說“快走,”...不用管我幾個字還未有機會說出口
然,剛剛本該在此處的人影,只剩空空的虛線。
幼妤不見了,
他心里瞬間飄過極其強烈的怨念...她是放棄他逃走了吧?是的吧?是的吧?的吧?吧?
身前秦思輕笑一聲,嘲諷道“看來你還不了解這位大小姐啊,她向來最會糟踐人的真心。我勸你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比較好。”
他明明依舊身姿若松,一身白衣清朗無塵,
無心很難將眼前人與之前審訊室里他調戲大小姐的樣子結合起來,那股子縈繞在眉宇間的正氣與他眼中癡迷到瘋狂的執念形成巨大的矛盾感。
無心意識到,這家伙想要得到小姐,想瘋了。
這還是那個名滿祁連大陸的千機閣閣主嗎?
秦思不弱,又有系統加持,
對上劍門無心卻占不了上風,僵持不下。
他這才恍然之前不過是這家伙藏拙了。
......
后山云霄閣出口前。
“林幼妤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幼妤停下腳步,身后是陳霜和各大長老。御前行來的各門派弟子御劍很快將出口團團圍住,層層疊疊,宛如高聳入云的人墻。
此刻云霄閣已經掌握在他們手中,這陣仗他們是想關起門來將云霄閣蠶食殆盡。
幼妤慢慢往后退,
陳霜卻笑著擲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珠,讓幼妤摔倒在地。掙扎兩下卻起不了身。
劍門長老看向幼妤面露和藹問“我等無心刁難,只是想問問林小姐,環繞林閣主的結界可有破解之法?”
他語氣輕松,像是毫不在意,只是眼底貪婪的精光出賣了他的心。
幼妤瞇著眼,指尖輕佻卷著發尾,笑說
“這結界最會認主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想要破解之人跪下磕一百個響頭,它就會消失啦。”
劍門長老哪里聽不出她在耍他,他憤恨咬牙,
之前就已經同其他幾位長老決定對林幼妤施以雷刑,到時候不怕她不解開林行云的結界。別怪他太心狠,要怪只怪她太過目中無人,不知天高地厚。
“林幼妤,你殘害眾人,今日這三十六道雷刑,是你該受的。”
他看上了林行云的內丹,那么她就該雙手奉上才是,現在卻讓他落了個搶奪的名聲,傳出去都要失了風度。
都怪她,這一切都怪她。
劍門是整個祁連大陸最為強勢霸道的門派,劍門長老發話,其他門派長老紛紛一同劍指蒼天。
不一會黑色的云層慢慢凝聚,
陳霜向著幾位長老微微屈身行禮道“小女與大小姐有些恩怨,可否讓小女先行清算一番。”
雷刑劫云還需得一會兒成型,劍門長老知曉這女子與林幼妤之間的仇怨,有心想要給林幼妤一些教訓便點頭道
“點到為止。”
陳霜笑著應“是。”她手里拿出長劍向幼妤一點點靠近。
臉上的得意甚至還沒來得及揚起,就看見堵住山門出口的弟子們以極快的速度墜落。
那道熟悉的白光是,
“無雙劍陣。”
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是陸云初。
劍門長老并不將陸云初放在眼里,畢竟他只不過是一個區區圣者。
哪怕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又當如何。
劫云成型,各大長老紛紛笑著收回長劍。
所有弟子都被天空那團密集的黑云吸引住了視線,太過壯觀。
那片黑云中的金色雷電猶如金蛇一般穿梭在云層之中。沉悶的轟鳴聲隱隱透出,風雨欲來。
這就是祁連大陸各大長老聯手喚來的劫云嗎?
【阿妤,是主神,主神在這個世界變成云了。】
幼妤抬眸,
那黑漆漆的云團中不斷閃出金色的雷電,第一道雷電疾馳落下,卻穩穩停在幼妤上方,轉而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劈在一名胖長老身上。
緊接著密集的雷電無差別落下,嘎嘎亂轟。
不少弟子被雷劈中,只能施展劍氣抵擋。
形勢越發混亂,
劍門長老眉宇間的憤恨已然達到頂點。
此次云霄閣之行計劃良久,只要這次能順利得到林行云的內丹,他便可功力大增,代替師尊成為劍門新的掌權人。
都是她要壞我好事,都怪她。
為什么不乖乖將林行云交出來。
劍門長老凝氣成劍,朝幼妤走過去,尊者的怒氣猶如實質,“你該死。”
他舉起劍,地動山搖。
地縫卻無端的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橫在劍門長老與幼妤之間。
只有幼妤能看見,是從天而降的一道巨大的令牌,遮天蔽日一般。
上面刻著鮮紅的幾個大字--閻王令。
不得不說,一樣的做工,一樣的設計,不難想到這塊法器出自誰手。
除了祖父還有誰。
令牌頂端站著一個少年,秦清修長的身子隨意往前倒下來,額前的發絲迎著風,露出略顯稚氣的精致五官。他在空中翻了個身順勢便跳下來,雙腿微微曲著落地,再站直。
清澈的小鹿眼眨巴眨巴,彎腰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她滿身狼狽,還受傷了……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已經死了……
他想,還好將小寒綁在往生橋上了,不然依著他的性子,看見幼妤這么狼狽的模樣,只怕不知道又要怎么發瘋了。
“寒讓我給你帶來了份禮物,不過只有三天哦。”
說完,他紅著臉,消失不見。
眾人只當剛剛的地裂是偶然,劍門長老正要再次舉劍。
身后便傳來一道蒼老卻異常渾厚的聲音
“無雙--劍陣。”
巨大的白光籠罩下來,竟是比起之前所見的陸云初的劍氣更為龐大。
所有人的臉色瞬間慘白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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