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單上來了。
柏川給每個桌子都上了招牌菜，最后把菜單遞給蘇黛，笑道：“蘇黛，你還有什么想吃的么？”
蘇黛抿唇，眉頭微微皺了皺。
她認為自己已經拒絕得很明顯了，這樣子的行為，已經對她產生困擾了。聰明如柏川，難道沒察覺么？
可是他不在意。
菜單被右側的人漫不經心接了過去，跟柏川比，周聿白明顯跟蘇黛坐得更近，幾乎貼著蘇黛了。
如同小情侶。
他的目光隨意從菜單上掃過，興致缺缺。
周聿白向來對食物沒什么食欲，更準確來說，是他對世界上大多數事情都提不起興致。
蘇黛，可以說是他這么久以來，第一個產生興趣，并且不想放手的了。
他就是看不得那個虛偽的家伙討好小啞巴，用得著他討好？
一頓火鍋而已——
就在兩人水火不容時，蘇黛驀地站了起來。
她直接離開了這一桌，走向了隔壁桌。
那里還沒坐滿，她直接在空位上坐了下來。
這一出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柏川一頓，周聿白也是低咒一聲。
沒了中間的蘇黛，就成了周聿白跟柏川兩人坐在一起，雖然中間隔了一個空位，依舊挺讓人心中膈應。
生氣了？
周聿白蹙眉，有些不爽。
按照他的行事作風，現在應該當場發飆，把桌子掀了，再把小啞巴抓回來，當場宣示主權。同時好好教訓她，怎么敢對自己甩臉子的？
——然而，前面的一切都是想象。
現實是周聿白與柏川不經意對上了視線，接著就像看到什么臟東西一般，兩人同時收回目光。
晦氣！
只是誰也沒有提起把蘇黛叫回來這茬，屁股還好好貼在板凳上。
“噗……”
也不知道是誰沒忍住，噗嗤噗嗤地笑出了聲音。
接著艱難忍笑的聲音，便從四面八方傳了出來。
也只有跟兩大男神坐在同一桌的其他學生，忍得快把自己的手掐出血了，才沒讓自己放肆笑出來。
可是……
男神們吃癟的樣子，真的好好笑啊！！
段晴雪也沒想到蘇黛會直接過來了，她愣愣的，眼底還有未干的淚，“黛、黛黛，你怎么過來了。”
蘇黛打字：【那邊太煩了。】
她少見的情緒外露，讓段晴雪張了張嘴，忍不住問道：“你覺得誰煩啊？”
聞言，蘇黛詫異地看她一眼。
【都煩。】
看到這兩個字，同桌的女生徹底忍不住了，全都爆笑出聲。
有人沖她豎起大拇指，“蘇黛，還是你牛！”
如果是那種明知男生對自己有好感，卻還故作不知，欲拒還迎的，女生們又不瞎，肯定能看出來。但蘇黛很明顯就不是那種人啊，她一直很坦然。無論是在說自己跟周聿白的關系上，還是在柏川的討好上。
她明擺著就是不接受的。
段晴雪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可置信，“你也覺得班長煩嗎？可是，為什么……”班長明明很溫柔啊……
雖然后面的話段晴雪沒說，但蘇黛還是聽出言外之意了。
她頭真有點疼了。
好在這時候服務員開始上菜了，紅油火鍋散發出陣陣誘人地辣香氣息，勾得人食指大動。
不會說話有不會說話的好處。
比如吃飯的時候，班里的同學幾乎都不會讀唇語，蘇黛總不可能在大家吃飯的時候，放下筷子一直打字與人溝通。
只要她不想，那就可以當作沒聽到。
反正她是個啞巴。
去掉段晴雪時不時投來的目光，蘇黛這頓飯吃得還是很開心的。
高三階段，大部分的學生都已成年了。
少不得要喝一點酒，隔壁桌的地上，已經丟了一地的空酒瓶。
兩人也不知道是誰先挑事的，總之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杠上了。
蘇黛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段晴雪就急忙拉住她的袖子，“黛黛，你趕緊勸勸班長吧，讓他別喝了，他怎么可能喝得過那個混——喝得過周聿白呀？明天還得上課呢，我數了數，他們已經喝了十幾瓶了。”
蘇黛看著段晴雪，眼里笑意消失，冷漠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
云楚音注意到了她這么一個微小地動作，眸光閃了閃。
其實除了周聿白跟柏川，不少男同學都喝嗨了，在尖子班，平時的學習壓力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比。一旦放開了，他們就容易放縱。
女孩子們多少也沾了一點兒，小臉紅撲撲的，倒是還都清醒著。
柏川喉結滾了滾，勉力壓下上涌地惡心感，頭腦暈眩中，他看到面前少年那張惡劣的臉。
少年抬著下巴，唇像染血一樣紅，眼瞳明亮漆黑。
似半點沒受影響。
“怎么？你就這點兒量啊？”
這么菜也敢覬覦他的小啞巴？
柏川閉眼，猛地咬了下舌尖。
疼痛讓大腦清醒。
“來，繼續。”
桌上新開的酒又加了幾瓶，周聿白撐著下巴，懶倦地笑。
他手里把玩著酒瓶，看著對方已是強弩之末，像在欣賞掉入獵坑還在徒勞掙扎的獵物。
“喝完了，該你了。”柏川重重放下酒瓶，目光沉沉。
他承認，自己沖動了。
周聿白勾唇，仰頭——
唰！
酒瓶被人奪走。
“草……”周聿白滿眼戾氣望去，在看到搶酒瓶的人是誰時，壓下了剩余的臟話。
同時壓下的，還有暴虐欲望。
“干什么呀小啞巴？乖點，把酒瓶給我，你總不想看我輸吧？”他仰著頭，朝蘇黛攤開手。
蘇黛眉頭皺得更緊。
下一秒，她提起酒瓶，在誰也沒想到中，直接仰頭灌下了那瓶酒。
“靠了……”
周聿白眼疾手快奪過來，酒已經被喝了大半兒，女孩唇瓣被酒液染上一抹水色，更顯得粉潤飽滿，似青澀櫻桃，別有一番蠱意。
周聿白咬牙，“干嘛呢？誰讓你替我喝了？”他心里格外不爽，又不知該沖誰發泄。
女孩沾著水氣的黑睫顫了顫，抬眸。
那一眼，周聿白清晰聽到周圍有不小的抽氣聲。
女孩子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站著，本就雪白仿若牛乳般的肌膚因為酒精而熏上了一抹緋色，面若海棠盛放，眼眸滿含春光。
水霧昭昭，勾魂攝魄。
像極成了精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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