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已經上了車。
永川追上宋瑯月，擔心地問：“你們咋啦？沒事吧？吵架了？”
tsuki不是一向最聽隊長的話了嗎？居然會把隊長惹生氣。
不可思議。
而且隊長的脾氣一向好，如果隊長生氣了，那一定是tsuki的鍋！
宋瑯月聳聳肩，“就開了兩句玩笑，放心，我馬上去道歉。”
聞言，永川跟曾榮軒放心了。
曾榮軒道：“好好哄哄，蘇哥很好說話的！”
宋瑯月比了個‘ok’的姿勢，心道她對你們有耐心，可不一定對我有耐心。
如果不是我還有利用價值，恐怕她早就把我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先別上車，等我先把隊長哄好。”他這么說。
永川跟曾榮軒表示沒問題。
蘇黛坐在后座，閉著眼睛仿佛已經睡著了。
宋瑯月上了車，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輕輕碰了一下蘇黛的臉。
蘇黛驀地睜眼，在發現車里只有他們兩個后，才收斂了情緒。
“你做什么。”
宋瑯月問：“哥哥生氣了？”
那也不至于，只是蘇黛覺得他們那樣的氛圍不對，不該是正常隊友該有的距離。
“tsuki，不要在外面說那些話。”
“哪些？”
宋瑯月偏過頭去，懶懶窩在椅子里。
“開個玩笑也不行？哥，你看認真。”
蘇黛皺眉，“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
又是這句，宋瑯月心里很難不升起戾氣。
他壓著翻涌的怒意，唇角笑意更深。
“好啊，那你把你喜歡的叫出來讓我見見，我就放棄，怎么樣？”
宋瑯月現在越來越覺得蘇黛是騙他的了，她平時吃住都在基地，無論是艾錦文馮詩翠之流，還是跟她做了一年隊友的永川跟曾榮軒兩人，都從不知道這件事。
至少宋瑯月是沒從他們的表現里看出什么端倪的。
宋瑯月真的很懂怎么把人激怒。
至少在他面前，蘇黛的情緒就一直沒有平靜過。
看蘇黛沉默，宋瑯月笑意更深，身體也在靠近。
幾乎要貼到蘇黛的唇上。
“哥哥，你在騙我吧？不然為什么叫不出來？你喜歡的人是確實存在，還是你憑空捏造的？嗯？”他如此咄咄逼人。
啪——
蘇黛情緒波動極大，猛地伸手，重重甩了他一個耳光。
警告道：“tsuki，適可而止。”
宋瑯月被打的甚至偏過了頭，就知道這一下有多用力了。
他沒有覺得被冒犯了自尊，只能盯著蘇黛眼里憤怒的情緒，心在一點點下沉。
他笑了下，眼睛里沒有溫度。
“不是吧？那個人真的存在？”
蘇黛看著他臉上的紅痕，后悔從心底劃過。
她好像總是失控，手在微微顫抖，其實她沒想動手……
宋瑯月是她請來的，在自己做出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做出讓步，可是……還是被逼得動了手。
她垂下眼，深深吸了口氣。
實話實話，“嗯，有。”
車廂內很安靜，男生似乎放棄刨根問底了。
蘇黛卻不想隱瞞了。
“但他沒辦法來見你，tsuki，”青年稠密的眼睫掀起，黑眸認真與他對視，“他沒辦法來了，他已經去世。”
宋瑯月渾身發冷，他扯扯唇角。
感覺自己如同在寒冬臘月里，被推入了結滿冰碴的湖底，遍體生寒。
就連血液都凝固住了。
“這算什么……”
他忽然明白為什么蘇黛對自己這么冷漠了，他問：“你喜歡的，也是男人？”
蘇黛張了張嘴，最終點頭，“是。”
宋瑯月雙拳在瞬間攥緊又放松。
他點點頭，“我明白了。”
車里的氣氛壓抑到讓人無法呼吸，宋瑯月一刻也待不下去，推開車門下車大步離開。
“汪汪！”
小黑感覺到了主人似乎很傷心，可是……漂亮哥哥好像更傷心。
它猶豫了下，還是選擇抱住蘇黛的腿，輕輕晃動尾巴。
……
馮詩翠出來，發現車上大家都好好坐著，唯獨少了宋瑯月。
她一驚，“tsuki呢？”
永川道：“tsuki臨時有事，先打車走啦，說晚點就回去。”
馮詩翠皺眉，“什么事說了嗎？沒請假擅自離開基地，老艾又要炸毛了。”
蘇黛用外套蒙著頭，好像已經睡著了，并不參與談話。
回到基地的時候，宋瑯月果然不在。
小黑去樓上找了一圈，沒發現宋瑯月的身影，頓時焦慮地汪汪亂叫起來，就連情緒也有些萎靡。
或許是曾經當過流浪狗的原因，它很怕被再次拋棄。
這次就連蘇黛的懷抱都不能讓它安靜下來了，眼睛一直望著門口，有點風吹草動就想出去看看。
艾錦文大發雷霆，拍著桌子氣道：“臭小子！還有沒有規矩！扣工資，必須要扣工資！”他問蘇黛：“電話也打不通，你知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別是受不了，要跑路了吧？”
他整天擔心這個。
但是蘇黛這次沒給他保證，反而說：“有可能。”
“有——有可能？！”艾錦文一口水嗆進氣管里，咳嗽的撕心裂肺，好半晌眼淚汪汪瞪著蘇黛，“什么意思？他真想跑？！”
蘇黛摸著小黑的腦袋，“不過臨走前，他應該會回來一趟。”
艾錦文人都麻了，“不是……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不是都跟我們簽約了？”
可他也知道，簽約了也能解約，多的是人愿意替他付解約費。
蘇黛自然也想到這一點，她決定順其自然了。
本就是她仗著宋瑯月的喜歡，把人帶了回來，其實說起來，是她在利用宋瑯月。
宋瑯月的目的或許不單純，但她又單純到哪里去了呢？
如果現在宋瑯月清醒也挺好的，至少她不用一直煎熬下去了。
艾錦文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提心吊膽地又開始一把接一把地吃逍遙丸。
成功把自己吃的胃病犯了，被馮詩翠連夜送進了醫院。
蘇黛打了個電話確定人沒事后，就沒去醫院看望。
半夜的時候，走廊傳來腳步聲。
狗窩里的小黑立馬興奮起來，小炮彈一樣沖向門口。
蘇黛以為會看到一身酒氣的宋瑯月，但是站在門外的男生清清爽爽，身上有從外面帶進來的潮氣。
蘇黛一下子站了起來，“tsuki——”
宋瑯月彎了彎眼，俯身抱起小黑，“哥哥在等我？”
男生的笑意熱烈清爽，看不到絲毫虛假。
蘇黛愣愣的，被他的笑意沖擊的一時回不過神。
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想過宋瑯月像沒事人一樣回來了。
他每次抱小黑都不好好抱，夾在臂彎里去柜子里翻衣服，“我在外面坐了半夜，差點兒凍死，我先去洗澡，哥哥有話可以等我出來再說。”
很快浴室里就響起嘩啦啦的水聲，小黑豎起耳朵在門口蹲了一會兒，應該是確定飼養員跑不了了，又顛顛兒地叼了玩具找蘇黛撒歡了。
宋瑯月穿著長褲短袖出來，濕漉漉的頭發軟趴趴的，顯得他此刻有幾分稚氣來。
說到底也是才剛成年，蘇黛蹲在地上，仰頭看他。
宋瑯月抓著半濕毛巾笑：“哥哥干嘛這么看我？忽然發現我其實也很帥？”比你的前男友帥？
其實還是難過的，他差點兒都想拍拍屁股，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在基地外的草坪坐了半夜，最后還是不甘心。
他不怕跟活人爭，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他再如何努力，也比不了一個早死的，在蘇黛心目中全是美好的人。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宋瑯月，蘇黛忽然有點想笑。
于是她彎了下眼睛，雖然笑意只有一瞬，卻晃到了宋瑯月的眼。
“tsuki，”蘇黛叫了他一聲，真誠道：“對不起啊。”
宋瑯月癟嘴，也跟著蹲了下來，兩人間隔著一只狗，對視。
年輕的小狼狗很委屈，“哥哥今天打的這巴掌好痛，比上次還痛，虧大了。”
蘇黛一頓，不理解他的腦回路。
“什么……虧大了？”
宋瑯月盯著蘇黛鮮紅的唇，“上次至少我還占到了便宜，這次卻什么都沒有，白挨了一巴掌。”他偏過頭，指著自己的臉，抱怨道：“看，現在還腫著，我都沒臉見人了。”
蘇黛：“……”
蘇黛一時啼笑皆非。
決定一切隨緣后，她就連看宋瑯月，都沒之前的抗拒了。
或許是說開了，又或許是宋瑯月表現的太自然了，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讓氛圍很難沉重下去。
她又道歉，“對不起啊，很疼嗎？”
宋瑯月翹起唇角，很認真地點頭，“疼。”
他問：“如果哥哥愿意給我揉一下的話，我就沒那么疼了。”
蘇黛很無奈，又有點想笑。
心情難得輕松。
“你明知道……”
“我知道啊，”宋瑯月眨眨眼，“可是哥哥打了我也是事實，既然道歉了，難道不該表示一下嗎？”
蘇黛起身，放下狗玩具，“那你等我一下。”
“嗯？”
他看著蘇黛出了門，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用腳尖兒踢了踢小黑，罵它，“你怎么這么沒用啊，連人都留不住。”
小黑用無辜懵懂的眼睛看他，很快興奮起來，以為主人要跟自己玩，蹦蹦跳跳地去扒他的腿。
只是，這句話，也不知道真正罵的是狗，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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