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
驚慌失措的聲音就傳遍了殷家全府。
“不好了！老爺不好了！庫房……庫房……”
殷家的庫房在一夜之間，被人搬空了。
賊人什么都沒留下。
空氣里僅殘存著符紙的味道。
殷老爺咬牙，“去看看那個小雜種回來了沒有？”
管家立即道：“沒有，自從前兩日小公子出去，便再沒回來。”
“他算哪門子的小公子？”殷老爺不屑，從鼻孔中噴出熱氣。
這時，又有仆人來報，“老爺不好了，糧倉……糧倉也空了！！”
“肯定是那個小雜種干的！除了他，還有誰會吃里扒外？”
他這里聯合了多少人，才能在一夜之間，無聲無息地將府里搬空。
殷老爺氣得眼前發黑。
“老爺老爺！”這時，又是一名仆從飛奔而來。
殷老爺咬牙，身子一晃，還好被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了。
他問：“又丟什么了？”
府里還有什么可丟的？
仆從茫然片刻，搖搖頭，喜上眉梢道：“都不是的，是大公子回來啦！”
殷府大公子殷無缺，前幾日出門除妖，而后就不知所蹤。
今日回來，還帶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容貌清麗可人，性子外向活潑，很招人喜歡。
聽說，女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家里人都死了，殷無缺不忍看她受苦，特意把人帶了回來。
殷無缺一回來，就得知了家中失竊的事。
他眸子微瞇，腦海中閃過一道身影，“云崢可回來了？”
不愧是父子，想事情的角度都一樣。
殷老爺沉著臉，“他還敢回來？都聯合外人把家里搬空了，現在早不知逃到哪去了！”
“不一定是他，”殷無缺搖搖頭，“他沒這么大本事。”
殷老爺卻反駁：“除了他，還有誰能無聲無息地將府中的陣法破掉？這事，只能是府里的人干的！”
殷無缺聞言陷入沉思。
見父親實在氣得厲害，他安慰道：“無事的，左右不過身外之物，錢沒了再掙便是。”
“那能一樣嗎？！”殷老爺簡直恨不得捶胸頓足，“那可都是我的珍藏啊！！”
殷無缺搖了搖頭，沒接著他的話說。
其實在十年前，這些珍藏，還是云崢父母的珍藏。
而不是殷老爺的。
無獨有偶，知府府邸也是一片低氣壓環繞。
偏偏那些都是他貪污來的東西，根本不敢聲張。
只說是府里丟了東西，派人全城搜查，至于丟了什么，就連辦案的捕快都不知道。
……
蘇黛一早就隨著人流進了城。
她目的很明確，買了一輛馬車，還有兩匹馬。接著以云崢的身份，定了三間房。
好好吃一頓，又用熱水洗了澡。
這一住，就住了三天。
他們什么都不做，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然后蘇黛就出去采買，買的都是一些便于儲存的東西。
榮淑蘭不知道蘇黛在做什么，不過也沒多問，無聲支持。
直到三天后，蘇黛再也沒出去了。
天空黑壓壓的，有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空氣悶熱，就連呼吸都困難，像被人掐著嗓子，每一口呼吸都灼燒著氣管。
“娘……我怕……”蘇淺窩在榮淑蘭懷里，眼睛望向窗外。
風很大，吹得窗戶都啪啪作響。
咔嚓！
窗外的一株樹，直接被吹得攔腰折斷。
小孩子的感知最是敏感，呼嘯的風聲中，隱約還夾雜著什么嘶吼聲。
莫非是野獸進了城？
蘇黛坐在窗前，查看了一番房里的東西，淡淡道：“要來了。”
“什……”
榮淑蘭沒問完，就目瞪口呆。
當日見到的吃人事件再次發生，且比上次更為可怖。
它們成群結隊，漫無目的地在到處亂晃，若聞到血肉的氣息，就會嘶吼著撲上去，幾個人圍著一個啃食的畫面，屢見不鮮。
榮淑蘭條件反射地捂住蘇淺的眼睛，卻被小姑娘堅強地拉了下來。
“娘，大姐姐說得對，咱們家只剩下我們幾個了，我也要保護娘，而不是一直被娘保護！”
她明明蒼白著小臉，依舊強迫自己去看下面發生的事。
不止是外面，客棧中也亂作一團，那種東西，似乎客棧里也有。
云崢趴在窗戶上，笑瞇瞇地望著那互相撕咬的一幕，眼中滿是愉悅。
亂吧，再亂一些。
若是能毀滅，那更好。
篤篤篤——
忽地，門被人從外頭敲響。
云崢嗅到了熟悉的氣息，他轉頭，眼底還殘存著興奮，舔了舔唇。
“姐姐？”
“嗯，你沒事吧？”蘇黛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有些悶悶。
云崢跳下椅子，跑過去開門。
等面對蘇黛時，他又是一副無辜單純的模樣。
“沒事呀，姐姐，外面發生什么了？”他指著打開的窗戶，聲線略顫，“他們……在吃人！”
蘇黛看了眼他凌亂的頭發，一看就是在窗戶邊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風，“這就是我說的亂世，天災將至，接下來幾天都不要出門，有人敲門也要等確定了是誰再開門，知道么？”
女子聲音雖冷，卻有關心。
云崢頓了頓，小心地問：“可是我怕……那些東西都瘋了，若是它們趁我睡著從窗戶爬進來怎么辦？或者一起撞開我的門，我會不會也被它們吃掉？”
蘇黛：“……不會。”
現在的喪尸還沒進化，身體僵硬，四肢硬化，做不到爬樓梯這樣的‘高難度’動作，待在樓上比樓下安全。
云崢眨眨眼，“真的嗎？”
“嗯，暫時別出去，飯我們得自己解決了。”
好在蘇黛之前就特地出去買了許多易于儲存的肉干糕點之類，房中也有爐子，簡單煮點粥什么的不成問題。
云崢一下子就明白蘇黛為何在這幾天瘋狂采買了。
他很意外，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好聰明！你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嗎？”
“未雨綢繆罷了，”蘇黛走過去把窗戶關上，“下雨了，這雨里也不知有什么，別再開窗戶了，知不知道？”
云崢自然連連應下，依依不舍地扒拉著門框，見蘇黛又敲響了榮淑蘭的房門。
他舔了舔唇，望著女子的背影，眼中滿是藏不住的興味。
真的……很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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