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接觸的是破舊療養院里，已經成了非人類的譚雄。
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有蘇黛，是完整的，認識了兩種不同人格的譚雄的人。
“是他。”蘇黛應了聲，對疑惑的同伴解釋道：“這個人，就是我昨晚接觸的病患，我經歷的，就是他的人生。”
“那——”南橋小聲地驚呼，“我們接觸的那些消失的病患，是不是也……”她有些說不下去。
因為真相，實在是太殘忍了。
蘇黛重新把白布給譚雄蓋上，一直拉到頭頂，“沒必要，哪怕我們經歷得再真實，這一切也都是假的。別忘了，這些人早就死了。”
所以死后，才會變成某種非人的怪物。
“這不是那對龍鳳胎中的姐姐嗎……”陳鳴低咒了一聲。
大家在這里，紛紛找到了自己昨晚認識的病患。
茉莉小姑娘的小臉更白了。
就在她緊抿著唇瓣，猶豫著是否要上前時，頭頂忽然落下一只柔軟的小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鬼，醒醒，你叫茉莉，不叫艾甜。”
所以，你不是她——
他們是成年人，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但小姑娘心智都還不成熟，哪怕能看出她的心理年齡遠超同齡人，卻也不代表在經歷了那些事情后，她能像成年人一樣，非常迅速地回到現實，并且一直清醒地明白，自己是在做夢。
茉莉更緊地貼近蘇黛，小手更是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衣擺。
她眼眶通紅，死死地盯著病床上的小女孩。
“等等，這里怎么只有她一個，她弟弟呢？”
那個只剩下腦袋的男孩子。
蘇黛說完，感覺衣角被拉了拉。
她垂眸，并不因小姑娘年紀小而輕視她，“怎么？你發現什么了？”
茉莉張了張嘴，啞聲道：“下、下面……”
“負二層？”
茉莉點點頭。
“好，等下我們下去看，”蘇黛沒問她怎么知道的，只是快速對陳鳴道，“去看看儲尸柜，看看里面還有沒有尸體。這里的尸體大家都查看一下，他們是不是都少了器官。”
大家分散行動，不過太平間總共就這么大，也沒有離多遠。
不一會兒，猜測得到證實。
“的確是這樣，我昨晚入夢的病患身體幾乎被掏空了，心臟也被摘了，可能是因為在這個原因，那些禽獸連縫線都沒給他做。”
艾甜是蘇黛帶著茉莉去查看的。
她本來不想讓茉莉跟著，但她很堅持，蘇黛不想浪費時間，只能作罷。
艾甜也差不多，小孩子的身體很健康，所以能用的器官也很多。
并且，她就連眼角膜都消失了。
除此之外，蘇黛還在她裸露的身體上，看到已經呈現青紫的指痕。
陳鳴很快回來，“里面儲存的尸體不多，而且柜子根本沒通電，里面的尸體全都腐爛了，不過我還是認出了一些人，就是我們之前在二號樓見過的那些病患。”
在破舊療養院里的那些病患們，哪怕白天時，也都出現了多多少少的不正常特征。
比如有的頭臉都裹在繃帶里，活像一個木乃伊。
陳鳴道：“那應該是個女人，她身體百分之八十的皮膚都被剝離了，應該是做了皮膚移植手術……”
至此，他們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這家療養院，就如蘇黛所說的那樣，背后是一家活體器官養殖基地——
“所以，那些所謂的慈善人士？”徐彬語氣譏諷。
“披著羊皮的狼罷了。”
蘇黛牽著小茉莉轉身，先走出太平間。
“負二層我覺得沒必要去了，不過是另一層地獄罷了。”
走出去的時候，他們又路過那些病房，病房里有的是空地，有的則是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眼神麻木。
那些人沒有第一時間要了他們的命，無非是還沒有為他們身體里的其他器官找到買家，或者還沒談好價格，總歸不會是真的善心大發就是了。
他們悄無聲息地從這里離開，至于那些保安？
蘇黛路過的時候，直接讓大家補刀，直接全都弄死了。
徐彬驚訝于她的果決，哪怕知道這是npc，很大概率早已經是個死人了，依舊有些不太能適應。
南橋看了出來，罕見地搭話。
“這算什么？我姐妹可是在第一個副本里，就敢提斧頭砍非人類的，你覺得，區區幾個npc，她會在乎么？”
徐彬：“……”
葉宇動了動嘴唇，蹦出一個字，“牛。”
到這里，基本上關于這家療養院的背景與線索，差不多都已經摸清了。
那么，現在的問題是——
“線索有了，可是破局的法子是什么？”
“還記得那份名單么？我想做一個嘗試。”蘇黛道。
玩家們互相對視，雖不清楚蘇黛口中的嘗試是什么，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她真的很聰明，而且帶領他們做任務到現在，每個判斷都沒有出錯過。
這讓他們本能地相信她。
可能就連他們本人都沒有察覺，他們已經完全把蘇黛當成了領頭人，本能地跟著她的命令行事。
“既然沒意義，那就這么決定了？第一步，先控制住護士長。”
“哈？”
-
幾乎是天還沒亮，已經有陸陸續續的豪車開了進來。
下來的人無一不是盛裝打扮。
蘇黛同樣打扮得很漂亮，混在這些人群當中。
她挽著宋池的胳膊，宋池依舊是白衣黑褲，衣著簡單卻無法掩蓋滿身矜貴之氣。他唇角帶著淺笑，偶爾垂首與女伴對視，眼角會流露出繾綣的柔意。
前來的慈善家們好奇地打量他們，也有人主動跟他們打招呼。
“咦？我怎么沒見過你？這位美麗的女士，還有這位先生，是新加入療養院的慈善家么？”
一名男人走過來，主動跟蘇黛宋池打招呼。
“唔，是的。這家療養院的環境很不錯，接收的病患質量也很高，總體都令我很滿意。”蘇黛說話時微微抬起下巴，有種自然流露、嬌生慣養長大的蠻橫在里面。
她意有所指，此言一出，那名男人面色就放松了不少。
他微笑，“當然了，我已經資助青山療養院很多年了，相信我，這里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徐彬嘆為觀止，對葉宇道：“她現實里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是演戲，這演技也太好了點。”
葉宇瞥他一眼，“別犯傻，你已經被她騙過一次了。”
徐彬啞然，繼而瞪他一眼，“難道你就沒被騙？”
葉宇聳了聳肩，“或許不是演戲，而是真情流露呢？”
他們面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私底下說著悄悄話，隨著人流一起向教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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