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宸淡淡道：“六皇子言重，你是皇子。”
沈清聽懂了，夙宸之所以救他，僅僅因為他是皇子，夙宸不想眼睜睜看著皇子淹死。
否則就算真的淹死了，夙宸也只會冷漠以對。
三皇子可不甘心事情就這么結束，憤憤道：“沈清，事到如今你還演什么戲，我臉上就是被你打的！我的貼身小太監阿福也被你踹進了湖里！”
沈清抬起頭，纖長的睫毛，蒼白的小臉，天生的無辜樣，他沒有選擇同三皇子爭辯，而是弱弱地看向了夙宸。
“夙公公……我是什么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倘若我真的敢動手打三皇子，我在這皇宮中，早就死千百次了。”
說到這，沈清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的笑，顯得他整個人越發楚楚可憐。
夙宸對沈清的境遇早有耳聞，知他在宮中步履維艱，人人可欺，但他從未跟圣上說過什么。
只因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就算沈清被欺辱而死，也只能怪他自己沒有本事。
“此事與我無關，三皇子若有委屈，大可去找皇上主持公道。不過皇上日理萬機，恐怕也難得管理此等小事。”
夙宸說完，走了。
三皇子只覺得臉上無形中似乎也被打了一巴掌。
此等小事？
他可是皇子，皇子被打，受損的還包括皇家顏面！
夙宸這個死太監，竟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確定夙宸是真的走了，沈清沖沈明哲冷冷一笑，“你以為夙宸是你爹嗎，還指著他幫你主持公道？”
“出言不遜，大逆不道！”
三皇子怎么都沒想到，沈清會轉性到這個地步，他緊跟著嘲諷：“你若不害怕，怎么會跳進水里？”
沈清懶得同三皇子糾纏，根據系統傳送來的記憶，走回自己的寢院。
【宿主，你覺得夙宸會相信沈明哲嗎？】
“他不會相信我動手打沈明哲，但會對我起疑。”
對一個人的印象來源于日積月累，整個皇宮中都知道他好欺負，所以哪怕沈明哲帶著兩個巴掌印說是他打的，夙宸恐怕也是難以相信。
但鬧出這樣的事，夙宸對他的看法必然會發生轉變。
雖然是皇子，但沈清的生存條件極其惡劣，他住得偏遠破舊，身邊只有一個仆從服侍。
好在仆從阿武是個忠心的下人，盡管自己都吃不飽，也會盡力照顧好沈清。
知道沈清被三皇子推入湖水中險些害死，阿武眼眶都紅了，“三皇子簡直是太過分了，從前只是欺負，現在竟是連命都不想給你留！”
“沒事，你也不至于替我難受。”
沈清坐在小桌前，拿著毛筆畫畫，一邊畫，一邊低聲安慰，“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他以后欺負不到我頭上。”
阿武不解，“六皇子，你何出此言？什么叫現在的你，不是從前的你？”
沈清不知怎的，很想說上一句，現在的他，是鈕鈷祿沈清！
但想想阿武也聽不懂。
“我只是想通了，一味的退讓，得不到別人的寬容，反而滋生別人更多的惡。再繼續忍下去，我怕是連命都沒有。與其等死，不如反抗。”
“所以以后，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我了。”
一字一句，沈清說得鏗鏘有力。
阿武覺得，六皇子像是變了一個人，但不知為何，這樣的六皇子，卻比從前生出更多的魅力！
“六皇子，你在畫什么呢？”
“我在畫心上人。”
阿武大吃一驚，走到沈清身邊看他所畫的畫，結果不看只是吃驚，看了以后卻是驚悚。
“這不是夙公公嗎？？六皇子你……說的心上人難道……難道是……”
阿武震驚以及驚悚得話都說不好了。
沈清一本正經地點頭，口吻變得無比深情，臉上也帶起一抹想起心上人的甜蜜，“就是他，我的心上人。”
“六皇子，就算這個宮中沒有女人對你好過，但你也不至于不喜歡女人！何況，夙公公他……他也不算男人，他就是不男不女……你怎么會喜歡上他？？”
阿武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他本來以為六皇子終于想開了，不再被別人欺辱。
沒想到這是往更想不開的地方發展！
他竟然喜歡上了夙宸！
“阿武，夙公公是我喜歡的人，我不希望聽到你說他不男不女！就算他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男人，但他在我眼里，也是這世上最好的存在！”
“你看他，雖然身體有殘缺，是個閹人，但卻憑自己的本事，得到了全天下人的敬仰，整個皇宮，誰敢看不上他？”
“我正是欽佩他這一點，也想成為他那樣的人。就算從前的我，人人可欺，但我定會成長會下一個他，像他一樣，靠自己的本事，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看我。”
“屆時，我一定會站在他的身邊……”
說到最后，沈清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他深陷在對夙宸的愛戀中，“阿武，你知道嗎，夙宸他現在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助力，是我賴以生存的光……”
——
天衡回到明殿時，臉色和步伐隱隱都不對勁。
夙宸正在替皇上批閱一些簡易的奏折，見天衡這樣，皺起眉，“只是讓你去盯著沈清，又不是什么艱難任務，怎么這幅模樣？”
天衡跪下，把自己在沈清寢院那偷看的的，偷聽到的，一點不差地匯報完畢。
夙宸聽到最后，筆都快拿不穩了。
“……”
好一個活下去的全部助力，好一個賴以生存的光。
他竟不知道沈清對自己情根深種，深情至此。
“你怎么看？”夙宸問。
天衡欲言又止。
“直說。”
天衡：“屬下覺得，六皇子好像真的很喜歡您……”
“啪嗒！”
夙宸把筆直接扔到了天衡頭上。
天衡一臉委屈，“是您讓屬下說的，而且屬下真的覺得，六皇子說那話時深情款款，像是能把命都給您！”
夙宸毫不猶豫把第二支筆也砸在了天衡頭上。
“笑話！我就不信會是這樣。”
“你繼續盯著沈清，這人葫蘆里賣什么藥我不知道，但他果然不似從前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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