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宸親完沈清，前去找皇上，一路腳步都有些飄乎，像是走在云端上。
直到走進皇上寢宮，他才徹底恢復正常。
“阿夙來找朕何事？”沈文康一看見夙宸，心里就有了猜測，但卻又不愿意相信。
夙宸對皇上行了拜禮，“還請皇上收回成命，取消六皇子前去夏幽國當質子一事。”
沈文康目光深沉地望著夙宸，不知道在想什么，許久沒有開口。
夙宸抬眸，“皇上是有什么顧慮？”
“六皇子對阿夙很重要？”
若是以前，夙宸一定會出于自尊，下意識地否定。可今日不一樣，他已經確定以及的心意，而他一旦確定，便會對人負責到底。
夙宸點頭，聲音不大，卻沉著有力，“是，六皇子對我很重要。”
沈文康的眸子里，有什么在一點一點的破碎開，可他卻還是抱著僅存的希翼試探：“你把他當什么，朋友、知己，還是……心上人？”
最后三個字，沈問康萬萬不想開口，但他又必須問清楚。
在大楚，斷袖并不為人接受，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只會被唾棄和羞辱，更何況沈清和夙宸的身份，并不是尋常人。
夙宸迎難而上，“回稟皇上，沈清是我的心上人。”
沈文康被重重一擊，帝王的威儀讓他勉強支撐著自己，可龍袍里的手，卻緊緊攥了起來。
“夙宸，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六皇子是朕的兒子！”
夙宸并未被天子威嚴嚇退，淡定接話，“并非親生，就算是親生，那又如何？”
沈文康氣得往身后退了兩步，險些摔倒，他勉強扶住身旁的桌沿，抬頭開著夙宸，“我與你相識十余年……你喜歡我的兒子？這如何說得過去？”
“沈清并非陛下親生。況且，我與沈清年歲相差不過八歲，如何就說不過去了？”
依據夙宸的理解，沈清和沈文康并無關系，他們之間的關系正常得很。
“若你和沈清在一起，以后豈不是也要跟著叫我一聲父皇？”沈文康萬萬無法接受這樣的關系。
他可以允許夙宸娶妻生子，但那個人不能是男人，更不能是他名義上的皇子！
夙宸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已經想好，若跟沈清在一起，日后我們二人會搬離皇宮，在外面尋一處桃花源生活。因此，不會給皇上你帶來議論與困擾。”
沈文康許久沒能開口，他撐在桌沿旁，低著頭，凝望著桌案，記憶一下子回到十年前，他還是不受寵的六皇子，夙宸還是被欺負的小太監。
“夙宸，這十年風雨，是你陪朕一起走過來的。”
沈文康出神地喃喃道：“你可知……朕也想過世外桃源的生活，不想困在這尸骨累累的皇位上。”
夙宸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皺起了眉。
他刻意疏遠了語氣，“這不就是皇上你想要的？”
當初他跟沈文康，一個想報仇，一個想登頂至高之位，算是殊途同歸的盟友，如今他們各取所得，已經不用繼續綁在一起。
可沈文康的語氣，竟是有些……糾纏之意？
沈文康抬起頭，眼睛里是淡淡的血絲，誰也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少，這一刻，他想問問夙宸……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為何不寵幸宮中的那些妃子嗎？
為什么不綿延自己的子嗣，而是讓乾王代替他……
“夙宸，你覺得我跟你的十年情義更深，還是你跟沈清目前的情義更深？”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反倒是讓夙宸不知所云，夙宸如同聽到什么不可理喻的話，“皇上，你可知你在問些什么？”
沈文康咬了咬牙，嘴唇僵硬地抽動，苦笑起來。
他看著自己的手，其實還跟當年二十來歲的時候一樣，干凈修長。
可他清楚，他已經三十有七，年近不惑。
長久的沉默，沈文康連嘆息聲都咽了回去。
他沒有感情地認命道：“……不重要了，我已經老了。”
夙宸皺眉，今夜的沈文康讓他陌生，他隱約感覺到一些什么，但都不愿意承認那荒謬無稽的猜測。
“既然不派沈清去當質子，那夙公公覺得派誰出去更好？”
他已經給夏幽傳去文書，質子一事非同兒戲，沈清不去，也必須有其他皇子去。
夙宸看著恢復正常的沈文康，想起那個老是找沈清事的三皇子，不緊不慢道：“三皇子非善類，送他過去正好合適。”
沈文康對這些事已經不在乎了，平靜道：“那就三皇子吧。”
……
第二日沈明哲被送上馬車啟程時，沈清趴在宮墻上，對著滿臉絕望的他揮了揮手，笑得一臉燦爛。
小白牙都露了出來。
夙宸站在沈清的身旁，不太開心地壓下眉，“對別的男人笑得這么開心？”
淡淡的醋意，讓沈清哭笑不得。
沈清回過頭，看著一臉不悅的夙宸，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對別人笑都不可以？再說我這是嘲笑，難道你要我也嘲笑你嗎？”
夙宸只覺得被沈清碰過的地方都癢癢燙燙的，他抓住沈清的手指，“我這么好，沒有能被你嘲笑的地方。”
沈清：？？怎么還自戀起來了。
沈清盯著夙宸看了一圈，發現夙宸全身上下挑不出一點錯誤，沒有哪兒值得被他嘲笑。
突然，他笑了起來，眼睛彎成漂亮的動人的月牙，“有呀，你昨晚親我的時候，笨死了，我要嘲笑你。”
男人的自尊心被挑戰，夙宸瞇了瞇眸，他輕輕捏住沈清的下巴，威脅道：“信不信我現在親你？”
周圍還有不少人，都在給三皇子送行。雖然夙宸的聲音很小，但沈清還是莫名慌張，急忙小聲求饒道：“不行，這么多人，會被看到的……”
說著，沈清急忙把被夙宸拽著的手指抽了出來，拉開跟夙宸的距離。
沈清這幅急忙要跟夙宸撇清關系的樣子，讓夙宸心里郁悶極了，仿佛有石頭壓在心口。
雖然理解沈清是為了逃脫別人的罵聲，但就是……
忍不住生氣。
“跟我來。”
夙宸氣勢洶洶，拽著沈清的手，拖著沈清往一旁的小樹林里走。
別人只看見夙公公滿臉的不開心，以及沈清的慌張和不情愿。
小聲議論道：“六皇子做什么惹夙公公不開心了，怎么覺得夙公公要去教訓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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