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嶼在一旁目光有些黯淡。
沈清這才意識到，霍星辰的話，對霍嶼而言會不會也是一種小小的傷害？
霍星辰當著霍嶼的面說自己想要一個媽媽，霍嶼很可能會心疼，甚至自責，自責自己沒有給霍星辰一個完整的家。
但霍嶼愿意把霍星辰養在自己名下，其實已經很負責了。
試問有幾個男人能接受把別人的兒子過繼到自己名下，霍嶼又還那么年輕，多出一個兒子，對他擇偶肯定也會有影響。
“霍星辰，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爸不找新的媽媽，也是為了你著想，怕家里多出一個人，你不習慣。”
沈清忍不住站在霍嶼的立場替霍嶼說話。
霍星辰埋頭壓抑了許久，纖長的睫毛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
忽然他悶悶地開口，聲音仔細聽竟然能聽出他心底的自責。
“我就是不想讓他為我著想，才希望他趕緊找個女朋友。”
“我不想成為他的拖累。”
沈清心疼的對象瞬間又從霍嶼轉回到了霍星辰身上。
他這一刻恨不得能把霍星辰緊緊抱在懷里。
霍嶼的目光里也劃過一抹小小的震顫。
“我不找女朋友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不想找。”
一直沒說話盡量當空氣的霍嶼，這時終于忍不住開口。
霍嶼輕輕嘆氣，他抬起手揉了揉霍星辰的腦袋，“我要是想找，女朋友從這兒排到你們學校門口，都排不完。”
霍星辰顯然不信，他抬起頭，眼眶突然間紅了，聲音也變得哽咽，“你騙我，我聽見你跟奶奶爺爺說的話了，奶奶爺爺讓你找女朋友，你說有我在，你得為我考慮。”
霍嶼無奈道：“那不是用你當借口？”
用霍星辰當借口是最好的了。
他總不能親口告訴家里那兩位，他不喜歡女的。
那兩位估計會氣得當場進醫院。
“我從來沒騙過你，星辰，爸爸不找女朋友，不是你的問題，是爸爸自己的問題。”
“我騙奶奶爺爺呢，沒想到你會不小心聽到。讓你有這樣的誤解，是爸爸的問題，你從來不是爸爸的拖累，知不知道？”
霍嶼很少用這樣低沉溫柔的語調說話，霍星辰一時間有些呆了。
霍星辰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盯著霍嶼，過了好幾秒鐘，他半信半疑地問：“真的嗎？”
“真的。”
“那你為什么不想找女朋友？”
“小孩子問這么多干嘛？不想找就是沒遇到合適的，你還非要我從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不怕遇到惡毒的后媽虐待你？”
霍嶼很有耐心地同霍星辰對話，這一點讓沈清實在沒想到。
他本來還以為霍嶼不是個會懂怎么照顧小孩的父親，可現在看起來，霍嶼好像……也沒那么糟糕？
甚至從霍星辰的態度上來看，霍嶼平常也應該對小孩很好才對。
否則霍星辰又怎么會如此替自己爸爸考慮。
“虐待我也沒事……只要是你喜歡，你覺得幸福就好了。”
霍星辰眼眶酸澀，小湖一樣清澈善良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他聲音小小的，似乎也不習慣說這樣表露情感的話。
兩父子都不是習慣表露情感的人，但他們一說出這種話，反倒是讓旁邊的沈清一陣感動。
搞半天，他腦部的缺愛兒子冷漠爹都是假象。
人家一大一小兩個挺好的。
……
吃晚飯，霍嶼把霍星辰送去午休寢室，這才跟沈清道別。
“還得謝謝沈老師，要不是沈老師你，我都不知道我跟霍星辰之間有這樣的誤會。”
霍嶼站立在沈清面前，一臉真誠地致謝。
沈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也沒什么功勞……”
仔細想想他確實也沒做什么。
“說起來該我謝謝霍先生才對，剛才我被李建華騷擾，要不是你在，不知道他得鬧到什么地步。”
“要不然沈老師加我一個微信，假如以后還有這樣的事，你隨時聯系我。”
霍嶼一邊說，一邊掏出了手機，順便補充道：“霍星辰要是有什么事，我也方便從你這邊了解情況。”
原本還能找到理由推脫加好友的沈清，一下子沒有理由了。
霍嶼都把霍星辰搬了出來，身為老師，他總不可能說不加好友吧。
沈清拿出手機加了霍嶼的微信，“我也還要去辦公室休息下，那霍先生你就先走？”
霍嶼跟沈清對視了好幾秒鐘，漆黑的眼神像是有什么話要說。
沈清匆忙低下頭，解釋道：“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霍先生別誤會……”
“是有點趕我走的意思。”
霍嶼語氣不冷不熱，目光中卻閃過笑容。
霍嶼的眼睛初看冷酷無情，鋒利如刃，但笑起來時似乎沒有那么可怕，深邃的瞳仁甚至有種能把人吸進其中的深情。
“我倒是還想再跟沈老師聊會兒，不過沈老師昨晚一看就沒休息好，你抓緊時間好好休息。”
“有機會我再找地方跟沈老師坐一坐，好好聊會兒天。”
……
沈清中午休息了半個小時，又繼續去教學樓給小朋友們上課。下午放學以后，沈清沒有著急離校，早上他投出去的兼職簡歷，得到了回復。
雇主對他的條件很滿意，提出下午六點視頻面試。
“你好，我是孩子家長，我姓李，你投過來的簡歷我看了，我對你的條件很滿意，視頻面試只是想進一步確認你的信息跟簡歷是否吻合。”
視頻里是個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精英氣質濃烈，怪不得沒有時間陪小孩。
沈清首先感謝了對方對自己條件的認可，緊跟著又簡單地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談吐氣質騙不了人，視頻面試以后，對方姓李的雇主就定下了沈清，甚至提前支付了1000的押金。
“我一會兒就加沈老師你的微信，把地址發給你，這周末周六早上八點，你來我家接小朋友。希望沈老師不會讓我失望。”
沈清對這個雇主也很滿意，心想這樣家長下教育出來的小朋友，應該也不會很難帶。
到時候應該能省不少事。
沈清結束完視頻面試，坐公交車回家，他剛到樓梯間，就看見了門口守候多時的李建華。
跟昨天來沈家不一樣，今天的李建華雙手都拎著珍貴的禮品，臉上更是掛著諂媚討好的笑。
“沈清，你可算是回來了。”
“叔叔給你們家買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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