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托比亞斯腦海里就浮現出千絲萬縷的想法，然后再看看詹金斯，今天從登場開始就展現出志在必得的誠意和決斷，一組數字拋出來就輕而易舉打破平衡，確實厲害。
但托比亞斯還是保持了一絲理智。
上下打量詹金斯一番，展露一抹微笑，“李娜的退役已經無法逆轉了？”
這是最好的解釋。
否則耐克怎么可能會如此急切又如此豪爽，對于他們這樣的頂尖巨鱷來說，一切都是一場生意一堆數字，哪有那么多熱血和情懷。
詹金斯能夠猜到，IMG經紀公司內部應該會互通信息，并且巧妙利用信息優勢來搶占先機，所以托比亞斯的反應迅速是預料之中的。
他沒有慌亂，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聳了聳肩，“約翰，重點應該是數字，我們已經掏出了真心，接下來就看高文的決定了。”
嚴格來說，這份合同是否答應，應該由高文來拍板，詹金斯此舉是暗示托比亞斯，高文看到每年兩百萬美元的數字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惜，詹金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的確，簽約合同應該由球員拍板，經紀人擁有談判權、建議權，卻沒有決策權；但高文的情況卻是特別的，高文信任托比亞斯，江彥云和高弘禮夫婦也信任高文的判斷，這也意味著托比亞斯握有主動權乃至于決策權。
但托比亞斯沒有點醒詹金斯，只是微笑地說道，“這是我們的榮幸。”
話題，點到為止。
詹金斯離開之后，托比亞斯自己也陷入深思，然后又當場給艾森巴德打了一個越洋長途電話進行溝通。
客觀來說，耐克給出了一份無法拒絕的合同，如果托比亞斯拒絕的話，那就是白癡；但經紀人的工作是什么？為球員爭取更多利益和權利，同時也是為自己爭取更多業績和功勞。
認真想想，為什么一直以來耐克始終不緊不慢穩坐泰山？
簡單來說，就是底氣。
在巨星方面，他們擁有費德勒和納達爾；在華夏方面，他們擁有李娜；在新生代方面，他們擁有迪米特洛夫。
看，高文身上那些閃閃發光的亮點，其實都不是耐克最迫切需要的內容，自然而然，他們可以穩坐釣魚臺地觀戰，看看情況再決定是否要錦上添花。
但半決賽結束之后又不一樣了。
“四巨頭時代瓦解的可能性”正式出現在桌面，今年澳網和美網雙雙失守，而且美網還更進一步打破了十年來四巨頭連續進入三十八個大滿貫決賽的封鎖，其中費德勒半決賽三盤脆敗西里奇、更進一步八強輸二贏三險勝孟菲爾斯，而納達爾更是因為傷病缺席衛冕，情況似乎前所未有得嚴峻。
華夏市場方面，李娜的退役則殺了耐克一個措手不及，本來穩穩當當展開全面市場布局的計劃瞬間就被推翻，畢竟李娜目前世界排名依舊在前五、而且年初才贏得第二座大滿貫，耐克此前對未來的規劃是信心滿滿按部就班，但現在情況卻直接被顛覆。
新生代年輕人方面，拉奧尼奇和迪米特洛夫好不容易才殺出一條血路，結果美網之上又有更加年輕的高文成為“90后”等等領軍人物，這股青春風暴也進一步撬動市場，也許“90后”還沒有來得及接班，“95后”就要來了，那么耐克的市場規劃自然也需要跟著調整。
一件事，兩件事，三件事，一件接著一件。
正如托比亞斯所想，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在朝著高文傾斜，那么此時再看看，耐克提出每年兩百萬美元簽約五年的合同，驚人還是驚人的，卻也就沒有那么離譜那么瘋狂了。
“……也許，我們還可以更進一步。”
托比亞斯看著眼前的高文，如此說道。
剛剛，托比亞斯將耐克的報價、目前的局勢和自己的判斷簡單告知高文，不管怎么說，他還是需要征求高文的意見，歸根結底，在合同上簽字的人不是托比亞斯而是高文，特別是經過最近的合作，托比亞斯知道這才是正確的合作方式。
托比亞斯稍稍有些緊張，他知道自己在冒險，拒絕直接答應耐克不可思議的報價，然后再繼續深入談判，這是非常非常冒險的一個舉動，其實內心深處，他自己也有些矛盾——
一個天使在說應該知足，拿下耐克的天價合同；但一個惡魔又說應該賭博，這可能會成為顛覆自己職業生涯的一次談判合作。
左右拉扯的矛盾思緒讓托比亞斯也不太確定，也許內心深處，他也想聽聽看高文的想法，贏得一些信心。
高文挑了挑眉，然后點點頭表示肯定。
“好，我知道了。”
雖然托比亞斯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欣喜過望，笑容不由自主就上揚起來，但他還是好奇地詢問了一下。
“你不心動嗎？你不擔心我太貪心了嗎？”
“心動，我當然心動，那可是一張一千萬美元的支票，老實說，對我來說，這就已經足夠，沒有必要爭取更多；但約翰，這是你的專業，不是我的，我相信你的判斷，而且從你的分析來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自然就交給你來決策。”
“你就不擔心我發力過猛反而是毀掉局面嗎？”
“呵呵，不擔心，大不了我們一拍兩散就是了。你知道，我隨時都可以更換一個經紀人，我相信現在應該不會太困難吧。”
托比亞斯看著滿臉一本正經的高文，說完還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就好像正在和托比亞斯討論天氣一般，這讓托比亞斯嘴邊的笑容逐漸僵硬，打了一個冷顫，然后就看到高文滿臉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盈盈地朝著健身器材走去。
托比亞斯踮起腳尖對著高文的背影呼喊。
“你剛剛是開玩笑的，對吧？”
“高文？”
“這是玩笑吧？”
但高文全然沒有回應，加入桑普拉斯的行列，進入恢復訓練，留著托比亞斯一個人呵呵傻笑地念念有詞，為了避免打擾高文訓練也不由壓低聲音，“這小子肯定是在開玩笑”。
那模樣惹得桑普拉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背對著托比亞斯流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齜牙咧嘴地做起鬼臉。
“小家伙，好樣的！總算是有人能夠讓約翰那家伙吃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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