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虞家眾人各種打量懷疑震驚不屑的目光,陳家二姑很淡定。
“這么說也沒錯,畢竟我最開始就是做保姆的。”
虞家人一聽這個,臉色五彩繽紛的,半晌,虞振翔憋出一句來:“大嫂,你是開玩笑的吧?一家人,還說什么錢不錢的。”
陳家二姑笑了笑:“一家人就不用說錢啦?那行,虞振飛——”
虞振飛一個激靈:“怎么了?”
陳家二姑看著他,帶著一種對峙的狠勁兒:“我們離婚吧。”
虞振飛幾乎是瞬間從椅子上彈射起來:“你說什么!”
陳家二姑重復了一遍:“離婚啊,沒聽清嗎?”
虞振飛滿目震驚,他當然聽清了,就是聽清了才不敢置信。
陳善居然要跟他離婚?
陳喬玉跟虞蓉蓉也嚇了一跳,但陳家二姑卻給了她們一個篤定的眼神。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虞振飛的身份,比她更怕離婚。
畢竟她離婚,頂多就是蓉蓉不能留在城里了。
但虞振飛離婚,那可是會影響他的事業、金錢、面子種種的。
果然,陳喬玉看到二姑父虞振飛臉色飛轉,但居然沒敢應半個字。
只是拂袖而去:“你瘋了!”
當然了,虞振翔跟虞振紅是不會讓虞振飛走的,幾人連忙把虞振飛攔下——開什么玩笑,大哥走了,那請人還是請大嫂的事兒,怎么算?
大頭總是老大給的,虞振飛得在場。
陳家二姑覺得今晚對她而言是歷史性的一刻。
回來之前的忐忑,在回來之后看到虞家人又慫又橫的樣子之后,全都煙消云散了。
她對著在場的人說道:“虞振飛,你要是同意,咱們明天就去辦手續。你要是不同意,也不影響我,我自個兒當離婚過。”
虞振飛冷笑:“你自個兒過?你怎么過?你有錢嗎?你是能上班還是能干嘛?”
陳家二姑淡淡道:“我能做保姆,反正我不怕丟臉。”
但虞家眾人怕啊。
虞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自家人不把這個大嫂放在眼里,但是陳善說什么都是虞家的長媳。
虞家長媳去給人家做保姆,端屎端尿,燒火做飯……這能說得過去嗎?
虞家眾人此時才覺得,這已經不是哄一哄就能好的事兒了。
陳家二姑要是真像說的這么做,他們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畢竟他們心里都明白,陳家二姑在虞家就是一個保姆,給誰家做都是一樣的。
但對他們來說就不一樣了,外丟面子,內丟錢的。
良久,虞振紅皺眉開口了:“大嫂,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要錢吧。”
虞振紅話里帶著鄙夷,但陳家二姑豁出去了,根本不在意。
“對,我就是想要錢,怎么,你不想要錢?”
不想要給我啊。
我還怕你用“想要錢”來鄙視我了?
果然,虞振紅被懟得說不出話來,虞振紅的丈夫連忙道:“大嫂,大嫂別生氣,咱們坐下來好好商量,大嫂想要多少錢?”
陳家二姑心里有個數字,但她不說,討價還價這種事,不用人教。
“你們給多少?”
虞振紅的丈夫試探道:“一個月,十塊?”
聽說以前陳家二姑當小保姆的時候,就是一個月十塊。
陳家二姑倒是也不嫌少,點了點頭:“行,十塊錢的話,我保證你們的衣服是干凈的。”
虞振紅兩口子愣住了:“大嫂,你這是什么意思?”
陳家二姑微微提高音量:“沒聽明白?十塊錢的工資給你們一家七八口子人洗衣服,不劃算嗎?”
虞家人明白過來了,臉色沉了沉,但……確實是合算的。
陳家二姑的麻利干凈他們見識過,不然陳家二姑也不可能在虞家做了十多年小保姆。
“那做飯要多少錢?”虞振翔臉色不虞地問道。
“你們看著給。”
陳家二姑抱著胳膊,短發的她顯得十分干脆利落,一點兒都沒有臉紅脖子粗的粗俗樣子,反倒顯得有些強勢干練。
虞振飛覺得這樣的陳家二姑太陌生了,但又莫名有些氣短。
“再加十塊……二十塊錢呢?”不知道誰加的價,試探問道。
“包早飯,不過糧食依舊你們出。”
虞家人此時才清晰感受到,往日早上起來就有干凈、熨燙好的衣服,還有熱氣騰騰的早餐吃,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算下來,一天三毛錢,給七八個人做早飯,一個人折合不到四分錢,已經很劃算了。
而且按照往常的習慣,起來就有得吃,不耽誤上班。
虞家眾人默認了。
晚餐上大家產生了分歧,虞振紅表示:“我們也不是天天來,這個錢我們肯定是不能平攤的。”
虞振翔垮著臉道:“你一個月三十天來二十五天也叫不是天天來?”
“那我有時候還去我老丈人家里吃飯呢!”
虞振紅腆著臉:“本來就是,來二十五天怎么就不是天天來了?”
“你愛吃不吃,反正我不會平攤的,大不了以后我不來,去我婆婆家吃飯。”
虞振紅的丈夫看了她一眼,有些戲謔地撇了撇嘴——虞振紅要是真能在婆家呆得住,就不會天天往娘家跑了。
因為晚飯的事兒吵了一通,最后商量著,再給十塊錢,給長住的老頭老太大房二房做晚飯。
虞振紅兩口子要是來家吃飯,單獨給伙食費。
當然了,糧食還是吃的老兩口的供應,主要是給辛苦費,一人一餐一毛錢。
反正這么算下來,陳家二姑一個月的工資能在三十到三十五塊錢之間。
至于兩個老人那邊,虞家人據理力爭,生怕陳家二姑占了便宜,一定要抵消。
陳家二姑因著自己跟蓉蓉也吃著老人的供應,倒是也沒說什么。
她并不是缺這點兒錢,或者這點兒吃的,她要的是平等和尊重。
再者她也不想把虞家人逼急了,萬一真要是再要錢,四五十了,虞家人能再請兩個小保姆了。
也怕虞振飛真的離婚,到時候兩邊條件差距太大,虞家不放蓉蓉走。
見好就收,陳家二姑滿意了:“那行,三十塊錢,保證你們的衣服是干凈的,保證你們早上上班前有早飯吃,晚上下班回來有晚飯吃,別的另論。”
虞振翔小心翼翼地問道:“別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個另論法?”
“各人房間各人收拾,有單獨的皮鞋皮衣要擦油護理,下雨天叫我跑腿送傘……都另外算。”
虞家人:“……”
大意了。
總有種三十塊錢打不住的感覺。
虞家的家庭會議結束,眾人要離去之時,蓉蓉搶著道:“先把六月份的錢給了,什么時候給錢,什么時候開始做。”
虞振翔他們雖然不愿意,但也一房拿出十塊錢,湊了三十塊錢給陳家二姑。
陳家二姑拿著這三十塊錢,內心百感交集。
這是她的家庭婦女勞動,第一次被承認,被尊重了。
陳喬玉也知道,以陳家二姑的經歷和思想來說,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能覺醒一次,就能覺醒第二次。
就是無數個陳家二姑這樣的人,經過無數次的破繭覺醒,周姐和曉玲她們才會擁有更大的自由和底氣。
晚上,陳喬玉也向陳家二姑辭行:“二姑,我明天就回去了,出來好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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