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陳秀芬,蘇半夏越想越不對勁,甚至有點兒不確定那孩子是不是雙眼皮兒。
她假裝出門找程歡,往季家那邊走去。
越往季家走,李桃花的聲音就越大。
遠遠看過去,李桃花抱著孩子在家門口坐著為女兒哭靈,季家警衛員進進出出的,往車上搬著行李,看樣子是真要被李桃花逼走了。
蘇半夏站在一棵冬青后遮掩住自己的身體,但還是看不清楚那孩子的長相。
一個人從背后拍了蘇半夏一下,嚇得她幾乎跳起來。
“嫂子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程歡奇怪地看著歲半夏。
蘇半夏氣得要揍程歡,程歡嚇得要跑,被蘇半夏揪住了領子。
“過來別動,那邊兒人家有你認識的同學嗎?”
程歡點點頭。
蘇半夏指了指李桃花,“你去那邊路過一趟,看看那孩子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
“啊?”
“啊什么,快去!”
程歡揉著被揪紅了的耳朵,磨磨蹭蹭地去“假裝路過”。
李桃花沉迷哭哭啼啼,根本沒有看路上往來的人,甚至她希望圍觀的人越多越好。
程歡走了一圈回來,“啥也看不著,那老太婆把小男孩的臉捂在懷里。”
蘇半夏又看了一會兒,“算了回家。”
“但我記得那個小男孩兒應該是雙眼皮。”程歡走在旁邊說著。
“你記得?”
程歡無奈,“他當時盯我的肉干都要盯出洞來了,那大眼睛忽棱忽棱直轉。”
“行,我知道了,回家。”
只要那個孩子是雙眼皮,他就絕不是季師長的孩子。可季師長的孩子在哪兒呢?
陳秀芬的丈夫是季師長老手下了,從季師長只是個營長的時候他就是季師長的兵,這么多年一直在季師長手下,所以季師長家這點事兒陳秀芬很清楚。
上午蘇半夏問季師長為什么不把孩子老婆接到身邊來,陳秀芬也說不太清楚,這么多領導都是老婆孩子在身邊的,尤其是戰爭結束之后,可季師長一直是一個人冷鍋冷灶的,食堂吃飯宿舍睡覺。
誰家做的多他就去蹭一頓,食堂下班了他就涼水泡饅頭。
可以說那些年,季師長過的還不如個光棍兒漢,光棍兒可不用把大半津貼寄回家。
曾嫂子生了孩子,也沒有隨軍來,季師長忙于軍務竟也沒見上孩子一面。后來沒多久曾嫂子人沒了,季師長派人去家里接孩子,可大人帶孩子竟都不見了。
可既然李桃花手里捏著季師長唯一的孩子,為什么不把孩子送這邊來呢?能減輕負擔對孩子也好,是舍不得錢?
這都幾年了,又抱著孩子上門,還逼著季師長離開現在的妻子去娶她另外一個閨女。
“嘀嘀——”
后面車鳴笛,蘇半夏回頭看,岑媛搖下車窗跟蘇半夏揮手。
“嫂子。”蘇半夏微笑著打招呼。
岑媛下車,拉著蘇半夏離車遠了一些,程歡懂事兒地說回家做飯。
今天風有點大,岑媛頭發被吹散了,她用手捋了捋。
“我看見你了,是找我嗎?”岑媛說的是剛才蘇半夏躲在冬青后。
蘇半夏沒想到岑媛看見自己了,也沒被人抓包的窘迫感,微微笑道:“我只是去確定一件事情。”
岑媛挑眉,“什么事?”
蘇半夏看著岑媛,她是個自信又優雅的女人,在醫院工作見過多少難搞又蠻橫的家屬,絕不會被李桃花這么一個鄉村野婦趕出家門。
哪怕現在她帶著一車的行李,也沒有被掃地出門的難堪,好像是要出去旅個游。
“那個孩子……你見過正臉嗎?”
岑媛瞳孔微微顫動,“見過,是個挺好看的孩子,老季說隨他媽。”
“季師長也不怎么跟您說孩子的媽媽吧?”蘇半夏這話說得冒昧,也篤定。
岑媛嘴角輕抿,點點頭。
“我也沒見過前面那位嫂子,只是我聽說,她是個單眼皮。”
蘇半夏的提示就到這兒了,她也明白岑媛意識到了,岑媛是醫生,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岑媛眼眶有些紅,“我怎么會不希望孩子回來呢?全家屬院都覺得我不想讓那個孩子進家門,可我真的是想的呀……”
片刻后,岑媛收起了難得的柔弱,“謝謝你蘇妹子,我知道了,我會跟老季商量的。”
她恢復了開始的優雅,從容地坐上汽車,“小蘇,年后見。”
“年后見。”
家屬院里的人走了大半,不少軍官過年都要回家,平時孩子吵鬧的的聲音都少了。
遠處李桃花的聲音喊得嘶啞,沒人問津。
回到家程延正在打電話,他招招手讓蘇半夏上前。
結果話筒,里面傳來袁雪的聲音。
“夏夏——”
“嫂子,上次我們打電話都沒打通啊,你們怎么老這么忙啊?”蘇半夏把袁雪當知心朋友,說話不自覺有些撒嬌。
程延側目,蘇半夏瞪他一眼,看什么!
“前陣子又下雪了,我們家屬院那邊電話線壓斷一根,電線都不通電了。”袁雪聽見蘇半夏的聲音也很開心,沒接到電話她也很苦惱。
“啊?又下雪了?”上次那場雪已經很大了,她有點擔心在家的程媽。
“是,對了,你之前那個大嫂她弟弟打人那個案子判了,二十年。”
二十年?蘇半夏挑挑眉,王彩琴沒從程三平手里撬出錢來嗎?
“其實要是他們家肯花錢和解的話,拿到諒解書是可以輕判的,但……”袁雪忍不住笑出聲,“你猜這個錢為什么拿出來?”
沒拿出來錢來?程三平手里至少有一千多,不說程延這些年寄回家的,還有他們這些年攢工分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呢?不拿錢王彩琴能算完?
“錢啊——沒了!”
蘇半夏眼睛都瞪大了,沒了?
“什么叫沒了?被人偷了?”
袁雪聲音里的笑意止都止不止,“不是,你還記得你離開之前他們家那房子塌了嗎?”
“記得啊。”
“錢就被程三平放在床頭腌咸菜的菜壇子里,房梁下來正好砸著壇子,當時光顧著救人了,沒注意壇子,估計程三平自己也忘了。直到你大嫂兄弟的案子不得不判了,她娘家急了,找上門要錢,王彩琴一根上吊繩一掛,說不拿錢就帶著孩子死,程延繼父沒轍了,就讓兒子去取壇子里的錢。”
“然后呢?”
“然后扒拉開那碎罐子,包錢的防水布都被不知道是貓啊狗啊的撕爛了,錢被咬成了七八千片碎片。”
袁雪感慨一下,“挺多錢呢,反正這個事兒傳遍了整個棗姚縣,沒聽說誰家錢裝菜壇子里被貓狗啃了的,當時那老頭兒就暈了。”
蘇半夏聽得也過癮,程歡離開,程媽離開,甚至程三平骨折,都沒有這一下讓他痛。
兩個女人通過電話線像個千里笑個沒完,又過了好久才戀戀不舍地把電話給了男人說些正事兒。
蘇半夏松開電話的時候,程歡飯都做好好久了,在鍋里悶著。她一進廚房就看見程歡坐在小板凳上烤火。
蘇半夏轉轉眼睛,“程大丫,我跟你分享個快樂的事兒啊!”
程歡咬牙,“不許叫我程大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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