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女皇陛下萬萬歲 > 第489章 徒兒他黑化了(37)
    喻楚燒掉了那顆三生石上的名字,指尖收回衣袖,沒什么表情。

    婚禮過后回到主峰,她就有些忙碌起來了。

    那位老朋友也到了諭仙宗。

    喻楚特意親自去接他。

    老人家沒有從諭仙宗正門進,反而挑了個小路,喻楚找到他時,就看見一個佝僂著背的身影,提著酒葫蘆,頭發花白,衣服破破爛爛的……頗有老頑童似的形象。

    她立在原地鞠了一躬:“見過陳老前輩,前輩來諭仙宗,怎么不走正門?偏偏要走這荒無人煙的小路……”

    話音一落。

    那邊的老人家轉過頭。

    雖然頭發花白,老人容貌卻年輕,居然像是個面容清秀的少年。他笑吟吟看向喻楚,掛著酒葫蘆,慢慢地站直了身體,也不矮,站直之后就完全像個十幾歲的年輕人了。

    只不過,他出口的聲音仍舊蒼老,感嘆道:“我這把老骨頭啊,真是越來越不行啦……現在走路總想彎著腰,直起來就覺得不舒服。”

    喻楚笑笑。

    陳師松跟著她往主峰走,笑瞇瞇地打量她:“哎呀,我們漂亮的小楚楚,幾年不見真是成熟了不少。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還沒找個道侶暖暖床?自己一個人多孤單啊!”

    他嘆口氣:“你這主峰,環境雖然不錯,但就是太孤寂了。你性格也冷,這樣對你的修煉沒有益處。”

    喻楚仍舊笑笑。

    過了會兒,她才微微搖頭,“我此生恐怕修為不能精進了,就連時日也所剩無幾。又何必禍害別人做道侶呢?”

    陳師松表情凝重起來,“你體內的毒怎么樣了?”

    他一邊問,一邊捏住喻楚的脈搏,探了片刻才輕輕松開手,沒說什么,只輕嘆了聲:“……命有此劫。”

    喻楚白色衣袖遮住自己的手腕,看向主峰的方向,“我時日無多,所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諭仙宗。現在惜夢和魔族勾結,我必須把她鏟除,才能放心離開諭仙宗。”

    陳師松默默點了點頭,又嘆口氣,道:“你這女娃娃與老夫有緣。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老夫不會推辭。”

    “多謝前輩。”

    喻楚站定,朝他鞠躬。

    陳師松把她扶起來,“你傳書給我的計劃,我看了。如果要偽裝身份,我看我在你們諭仙宗,最好能偽裝一個比較高的身份。這樣也好幫你完成計劃,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嗯。”

    喻楚點了點頭。

    “老夫這臉還是很嫩的,要裝成你師祖恐怕不行。”陳師松笑道,“不如就做你的徒弟如何?”

    “……”白衣女子愣了一下。

    “怎么了,”老人問,“可有什么不妥?”

    喻楚眨了眨眼,慢慢搖頭:“……并無不妥。”

    “那就這樣辦吧。只是我的聲音無法改變,以后做個啞巴徒弟就是。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交代我去做,以我的修為在你們諭仙宗來去無蹤,還是很容易辦到的。再說,還有宗主徒弟的身份給我保駕護航。”

    陳師松摸了摸胡子……摸了個空,想起自己沒有胡子,于是悻悻垂手。

    他看向喻楚,“有我在……你的身體不能拖了,我會著手給你調藥,你體內生機能拖一日是一日。”

    喻楚扯了扯唇角,“沒有用,身體早就垮了。”

    “那可不行!”小老頭頂著一張年輕的臉,吹胡子瞪眼道:“以后你得聽我的,讓你休息就休息睡覺就睡覺,多活幾年也是好的。”

    喻楚無奈,點點頭:“……好。”

    于是。

    諭仙宗主峰之上,來了個新徒弟。

    據說是宗主出門在外撿回來的,是個年輕的小啞巴,修為也不高,不知道宗主看上他什么資質,居然帶了回來,并且宣布收為弟子。

    眾人不解。

    但宗主的命令也只能接受。

    主峰上便從兩個人。

    變成了三個人。

    “……”

    修長雪白的少年定定望著新師弟,一貫冷淡的表情,此時似乎更冷,白嫩小臉上滿是嚴肅神色。只是他長指的指節略微泛白,緊抿著唇瓣,面無表情盯著大殿上的啞巴弟子。對方面容清秀,笑容也甜,總是樂呵呵的樣子,雖然身材矮小了些,但眼睛明亮,望著人時極為專注。

    江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覺得心尖被挖空了一塊又一塊,好像被泡在冰水里反復翻滾。

    還有驚慌。

    他站在原地,雪白長指緊緊握著腰間長劍,睫毛微顫,定定盯著對方,精致的小臉蒼白。

    白衣仙尊從門外進來。

    江燃回頭,沉默著,白皙臉頰有些可憐巴巴,安靜不語地抬眸,抿了一下唇瓣,睜大形狀可愛的眸子盯著師父。那名清秀的啞巴少年已經一溜煙,跑去了仙尊身邊,抬手抓住她寬大衣袖,牽住了。

    “……”江燃沒有表情。

    他唇瓣卻抿得更緊,唇色幾乎一片淺白。

    臉色如白紙。

    而女子也并未拒絕啞巴少年靠近,只是輕輕抽走衣袖,溫柔道:“我先帶你去看看房間吧。”

    小啞巴頓時有些高興,連忙對她點了點頭。

    …

    江燃站在原地。

    臉色蒼白,眸光都有些微晃,抿唇安靜了幾秒,少年才抬起眸,安安靜靜跟著。

    只是睫毛有些顫。

    緊緊握著指節,以壓制咚咚跳動的心臟,越痛它越是急跳,跳得極痛,江燃咬住唇角。

    喻楚帶啞巴徒弟來到長廊,指向一間和自己距離兩三間的屋子,語氣柔和地道:“以后就住這里,如何?”

    啞巴徒弟抬頭,扯了扯她衣袖,比劃了一下。

    “你問我的房間?”

    喻楚沉吟,指向自己的房間,“就是那里。”

    啞巴徒弟頓時扯住她,直接走向她房間的隔壁,指了指。

    喻楚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你想住這間嗎?”

    啞巴徒弟點點頭。

    喻楚好笑,知道對方這是為了監視她休息,好讓她多活幾年。于是她輕輕嘆氣,也就笑著答應:“好吧。”

    啞巴徒弟滿意。

    這才松開抓著她的手。

    喻楚道:“那你收拾一下房間,先休息吧,我晚些來看你。”

    啞巴徒弟笑瞇瞇地點頭。

    隨后,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連忙牽住白衣仙尊,帶著笑,要把她往自己房間拉。

    才拉到一半,啞巴徒弟忽然停住,視線瞥向長廊不遠處面色蒼白的人,沖著喻楚比劃了幾下。

    “嗯。”

    白衣仙尊回過頭來,看向少年。

    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明確地凝望著他。

    嗓音平淡到好像一點也不熟悉。

    淡淡道:

    “你出去吧。”

    “……”

    少年漂亮眼眸微微眨動,唇角被緊緊咬住,失了血色。

    他眸色定定地望著白衣的仙尊,微睜大眼睛,似乎是確定她的意思。但對方顯然沒有說錯,意思已經十分明確,江燃看了她幾秒鐘,呼吸更輕,好像呼吸也連著心臟,輕輕一動都牽著疼。他小臉極白,眸底凌亂地安靜站著,有些慌亂地睜大眸,望著不遠處的兩人進了房間。

    隨后。

    門關上了。

    江燃一個人站在長廊中。

    他慢慢,慢慢低頭,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

    想起那個被燒掉了名字的三生石。

    而現在,新的徒弟都有了。

    被放手得徹徹底底。

    再無懸念。

    江燃怔怔望著自己手腕,很久,才慢慢抬手握住腕間。

    丟了。

    好像小孩子拼命拒絕著什么東西,于是對方頓了一下,慢慢收回了。

    …

    于是吵鬧的孩子忽然安靜下來。

    好像有點猶豫,怔怔看著東西被一點點收回,對方不再哄的樣子,有些小心的,軟乎乎伸了下手。

    那人沒再理。

    淡淡的。

    …

    對他的喜歡沒有了。

    特殊沒有了。

    所以她……會喜歡上別人嗎?

    少年忽然微微頓住呼吸。

    站在原地。

    ——會喜歡其他人,幫她暖指尖,陪她在這座主峰,刻三生石、拉紅色的姻緣線,說著喜歡……一遍遍說喜歡,對別人說,“為師最喜歡你了”。

    少年眸光似乎有些怔裂,又好像只是怔怔站著,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以至于他呼吸都停滯住,心臟卻好像被緊緊捏住。他終于有些克制不住,小口地呼出一口氣,抵御承受不住的疼,眸光細碎微晃。

    ……師父。

    師父。

    我……還在這里。

    …

    …

    陳師松倒了杯水,遞給女子,聲音蒼老笑道:“門前那個孩子,是你這陣子收的徒弟?”

    喻楚點了點頭,“我閉關出來時新收的。”

    “那孩子樣貌很不錯啊。”老頭咂了咂嘴,“我最喜歡年輕漂亮又聽話的小孩子了。”

    “你現在與他同輩。”喻楚吹了一口茶葉,淡定道。

    陳師松:“……”

    忘了,他現在也是個小徒弟。

    按輩分來說,對方反而還是師兄,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逗人家。

    “可惜。”他搖搖頭,忽然又瞥了眼女子,“不過……小徒弟年輕貌美,陪你在這主峰就不那么悶了吧?”

    喻楚淡道:“是啊,熱鬧極了。”

    “……”

    這話聽著怪怪的。

    陳師松沒多想,又道:“你今晚不住睡我這兒,我給你推一推脈,緩解一下你體內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