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南瀟才醒了過來。
清醒的幾秒里，南瀟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大腦有瞬間的空白，甚至連昨晚的事情也隱藏到了角落。
直到對上唐堯那雙深邃的眼睛，看到他眼底的倦意，悲傷的回憶像潮水般向她席卷而來。
昨晚知道噩耗沒有流出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我沒有媽媽了……唐堯，我沒有媽媽了……怎么辦……”
世界上唯一疼愛自己不求回報的人去世了。
自己的家，也徹底沒有了。
唐堯看著南瀟失魂落魄的模樣，饒是一貫冷硬的心，也變得柔軟。
他從小沒感受過親情，唐家的爾虞我詐讓他早就變得成熟，對周圍一切都十分漠視。
但這一刻的心疼，卻是因為南瀟。
他緩緩將人帶入懷中，緊緊地擁著她。
只想減輕她喪失親人的痛。
先前南瀟還只是小聲啜泣，但是被唐堯摟入懷中，感受著他溫熱的懷抱和有力的臂膀，像是在大海中找到了唯一漂浮著的木板。
她死死抓著唐堯的衣服，放聲大哭了起來。
唐堯還是第一次看到南瀟如此崩潰的模樣，卸下全部偽裝和心防的人，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南瀟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也不記得唐堯高級衣服上沾染了多少自己的淚涕，只記得當自己哭到喉嚨沙啞，沒有力氣，最后似乎睡過去了。
“唐先生，南瀟醒了嗎？”
前幾日讓南瀟簽字的護士小夢站在門口，輕聲詢問。
唐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幾日，南瀟睡得很不安穩，時常夢囈，甚至從夢中驚醒，而后就開始哭泣。
只有唐堯抓住她的手，輕聲安撫的時候，南瀟才能稍稍穩定下來。
昨晚折騰了一夜，南瀟才睡下不久。
確認南瀟此刻還算穩定，唐堯這才離開病房，關上門問道，“怎么了？”
“徐阿姨去世，醫院這邊還有一些手續要處理。我們將尸體放在醫院的停尸間，也需要她帶走……”
小夢說完，又覺得不太妥當。
南瀟現在的狀況并不好，甚至今早還打了一針安定。
眼下要讓她來處理這些事情太過殘忍。
“或者，南瀟有沒有其他親人能夠處理的？”
小夢小心地詢問。
“沒有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唐堯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南瀟和徐薇相依為命，被趕出南家之后更是被人嫌棄，哪來的什么親戚能夠接手這些后事？
南瀟哭著對自己說自己沒有媽媽的時候，除了絕望，還有幾絲孤寂。
從今往后，再也沒有了依靠。
唐堯沉著一張臉，看不出喜怒哀樂，沉聲道，“我來處理就行。”
……
南瀟這幾日一直渾渾噩噩，睡了醒，醒了睡，拒絕進食，全靠著葡萄糖輸液維持著。
這才幾日，南瀟原本就精致的臉，瘦削了不少，整個人顯得懨懨的。
唐堯一邊照顧南瀟，一邊簽了不少的通知。
他的身體還在恢復期，卻又要分出大量時間精力處理，唐堯看上去也很是疲倦。
南瀟偶爾有清醒的時候，但是絕大部分都在昏睡，精神狀況很不穩定。
除卻醫院繁雜的證明，最重要的還是徐薇的后事。
但顯然，南瀟目前沒辦法處理，最終都由唐堯接手，小至入殮師的選擇、大至墓園，全是他來定奪。
葬禮前夕，雖然不想刺激南瀟，但唐堯還是得把安排告訴她。
“南瀟，你母親的葬禮——”
話還未說完，唐堯就被打斷了。
雙目呆滯的南瀟聽到“葬禮”二字，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不準胡說！我媽明明搶救成功了……什么葬禮……她還活著啊！”
唐堯皺了皺眉，醫生先前告知過他，徐薇去世的消息對南瀟打擊很大，她很有可能會逃避這個事實。
而這段日子，南瀟就是在逃避。
只是她不能再這樣消極下去。
唐堯沉下臉，語氣也嚴肅了幾分，“南瀟，振作一點，徐阿姨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
唐堯從來沒有照顧人的習慣，這段日子對于南瀟，已經是一再呵護。
只是，她卻讓他失望。
“你不要胡說，我媽她……她沒離開……”
南瀟抗拒地回應，但眼眸里的痛苦已經反應出她知道唐堯說的是真相。
“你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要是再這么下去，我也不會管你。”唐堯松開了手，現在的南瀟，只能這樣逼她。
聞言，南瀟驟然臉色蒼白，迷茫地看著唐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