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快要十二點，工地上一片寧靜。順著砂石路走了一段距離，明晃晃的車燈下，影影綽綽看到四五輛車子并排停著，周邊站著十來個保鏢模樣的人，在他們中間，跪著六七個男男女女，不停地嘔吐著。
把車開到跟前，楚宇軒下車，這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死狀慘不忍睹，也難怪那些人會吐。
楚治卿看了兒子一眼，笑了笑，隨后望向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陰冷道：“后果呢，已經給你們演示過了，以后該怎么做，你們都清楚吧？”
“清楚！董事長，我都聽您的！”
“我也是，董事長，今晚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以后我還是給二房做事，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您！”
……
楚治卿滿意地點點頭，沖一旁的保鏢說道：“送他們回家吧，”
說著，指向了跪在最右側的一名中年男子：“萬總，你留一下。”
被點到名字的男子當即一個寒顫，戰戰兢兢望向楚治卿，哀求道：“董事長，我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您……”
話還沒說完，便被楚治卿抬手打斷：“別怕嘛，小萬吶，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小了，這還怎么成大事？”
話落，楚治卿扭頭看向朝自己走來的楚宇軒，笑道：“兒子，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集團旗下金銘建筑公司的副總裁，萬海山，呵呵……也是八年前，你姑姑派到我手底下的臥底。”
楚宇軒瞥了那人一眼，沒說話。
楚治卿繼續道：“公司總經理這次進去了，往后啊，這家建筑公司，你去做總經理，讓小萬給你打打下手。”
楚宇軒蹙了蹙眉，有些不理解楚治卿的安排。
萬海山也是一臉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撿了條命，急忙感恩戴德起來。
“小萬，”楚治卿道：“往后可要好好給我兒子效忠啊！我知道，你前年離婚，老人和小孩都沒人照料，在你來這兒的路上，你母親已經被我送去了江城最好的養老院，趕明兒，我再托托關系，把你兒子送到貴族學校去，你只管好好工作。”
萬海山眸子里鋪滿了驚恐，嘴巴大張著，足足半晌后，整個人都像一灘泥似的軟了下來：“謝謝……董事長！”
“別客氣，往后都是一家人嘛……你先回去吧。”
楚治卿說了一句，勾著兒子的肩膀向遠處走去。
楚宇軒問道：“你這是殺雞給猴看？剛剛那些都是你姐的人？”
楚治卿點點頭：“嗯，都跟了我七八年了，呵呵……殺他們也沒多大意思，不如留下，興許用得著。”
楚宇軒蹙了蹙眉：“出了這種事，老爺子應該不會偏袒他女兒吧？你倒不如趁機把你姐踢出局。”
楚治卿笑道：“如果把你換成老爺子，你會怎么辦？殺了自己女兒？不可能的，憑老爺子對她的溺愛，頂多只會把她趕出楚門。但你要想想，你姑姑這一輩子，積攢了多少人脈資源？到那時，只怕她會毫無顧忌的跟大房聯手，一起來搞垮我，呵呵……還是先讓他們斗吧，好不容易才讓他們打起來，不能就這么浪費了。”
楚宇軒若有所思：“所以，你打算裝作不知情，所有的鍋都讓高家來背？但我搞不明白，干嘛讓我去做什么總經理？還讓那姓萬的做副總？”
楚治卿看向他，說道：“這姓萬的有點本事，也深得你姑姑的信任。讓你掛名在建筑公司，是個長久之計，往后再說吧，你不想去就不用去，反正最近也沒事兒，交給萬海山全權處理吧。”
說到這兒，楚治卿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起來：“至于高家……我聽說全部消失了？也好，省得我去滅口了。”
楚宇軒抿唇不語。
父子倆很有默契地沒有把這件事情挑明，沉默片刻，楚宇軒問道：“你姐跟高家都是被人利用了，你知道是誰嗎？”
楚治卿思忖道：“不好說，那姓金的不是死了么？慢慢查吧，我倒也想看看，是誰非要置我于死地。”
楚宇軒若有所思：“會不會是大房？”
楚治卿笑道：“也不是沒可能，但他前陣子就去了國外，忙著收攏人心呢，恐怕沒這個閑工夫搞我。”
楚宇軒瞥了眼自己老爹，道：“你還是盡快查清楚吧，下次可別再連累我！”
“是是是……爸向你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楚宇軒瞪了一眼，頓了頓，問道：“那個胳膊上有紋身的人，查到了嗎？”
楚治卿蹙眉：“還沒有……你呢？”
楚宇軒搖了搖頭。
爺倆再度沉默。
良久，楚宇軒摸出煙盒，給自己老爹遞了一根，隨后咬了一根在嘴角，說道：“楚治卿，你到底干過多少臟事兒，讓你那大閨女天天都嚷嚷著要抓你？”
楚治卿點著煙，呵呵笑道：“你知道為什么我有這么多女人都不犯法，但普通人PC卻是犯法的嗎？兒子，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從來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每一等的悲歡都不盡相同。”
“上流社會多半是下流之人，下流社會多半被統稱為老實人。想上流，就必須僭越規則用下流的手段，等站到上流后，再用上流的手段去搞下流的事情，呵呵……你瞧瞧江城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吧，哪一個不是踩著別人的尸體站上那個高度的？”
楚宇軒蹙了蹙眉，沒贊同也沒反駁，說了句：“少干些喪良心的事就行。”
…………
翌日，大清早，楚沐涵就給楚宇軒打來了電話，說是關于前幾天的事兒需要他去警隊簽個字。
楚宇軒到的時候，正巧迎面碰上了青鷺。
雖然已經過去三天了，但青鷺臉上的傷還是很明顯，怯怯懦懦地低著頭，跟楚宇軒打了聲招呼：“楚……楚總……”
楚宇軒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冷冰冰說了句：“以后找點正事干吧。”
青鷺微微駐足，隨后加快腳步離開，也不知眼下的她心里是何種滋味？
簽完字，楚沐涵送楚宇軒走出警隊大樓，警花先開口道：“你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哦，對了，夏竹的母親接受不了打擊，精神出了點問題，昨天被送去了市三院。”
楚宇軒緊抿嘴唇，眸子明明滅滅，心里五味雜陳。
楚沐涵繼續說道：“那些造謠的網紅，派出所正在處理，估計最多行拘三天。”
“法律可真是公平啊，造謠的成本居然嚴重到要拘留三天？嘖嘖嘖……”楚宇軒似笑非笑：“我被造謠的當天，公司收到了十一份索賠通知，金額將近六千萬！她們被行政拘留三天，就完了？”
楚沐涵蹙了蹙眉：“據我所知，你老婆已經起訴她們了。”
楚宇軒哼了一聲，頓了頓，說道：“罷了，那就讓我老婆處理吧……喂，我的好姐姐，昨晚我見你爸了，我看他走路有些不自然，估計腿又疼了，你要不給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