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江岸邊綻放的時候,一艘旅游專用的輪渡正在江面上

    緩慢地驅行,水面上倒映霓虹燈的色彩,蕩漾出一圈圈水波。

    船頭的甲板上,傅聿城西裝隨意地搭在肩上。

    他正撐著下巴看向不遠處平房里忽然爆發起的火災,任憑秋風肆意吹拂在自己臉上,一雙黑眸里笑意沉沉,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欄桿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仿佛在演奏一曲古典鋼琴樂。

    “你覺得,火花好看嗎?”

    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傅聿城指尖的節奏更加強烈,噙著淡淡的笑意朝著身后詢問。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中年人。

    后者面無表情,盯著江岸邊的大火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出口:“傅少,您帶上船的那位小姐,已經醒過來了,您要過去看看么?”

    “醒了?”

    聞言,傅聿城挑眉回頭,有些意外地朝著身后看過去。

    也沒有再在甲板上繼續欣賞那場絢麗的大火,男人疾步朝著艙內走去。

    “她情況如何?”

    路上,沒忘記詢問一句。

    醫生跟在傅聿城身后,“情況不是很樂觀,雖然醒了,但是似乎不愿意跟我進行溝通。另外,傷口可能有些感染。”

    畢竟外面的環境比不過醫院,到處都是細菌感染。

    大小姐早年雖然吃過不少苦頭,可后面商家都是把人當公主捧著,人家公主睡在一顆豌豆上都覺得硌得慌,何況是如今肋骨斷掉的千金呢?

    傅聿城聞言腳步一頓,語氣很快就漫不經心起來:“能解決么?”

    聽他的口味,也不甚在意。

    想想他自己在云丹山發熱兩天,甚至傷口都沒有處理,這會兒依舊好好的,他便自覺姜予安也不會有什么事情。

    但一側的醫生表情卻十分嚴峻:“傅少如果希望人好好的話,還是盡快找家醫院。倘若只需要她活著,對于以后她變成什么樣無所謂的話,那么情況可以說還好。”

    傅聿城輕嗤了聲,“那慌什么?”

    他進了內艙,推開姜予安居住的房間門。

    昏睡幾天,一直靠著營養液維持生命狀況,再加上正在發熱,姑娘的臉色并不打好,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她此刻靠在床頭,背后墊著一方枕頭,一瀑長發散落在肩上,巴掌大的臉蛋也藏匿其中,瞧著十分的可憐。

    約莫是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床上的小腦袋終于動了動。

    傅聿城也正好停在床邊,漆黑淡漠的黑眸垂下,漫不經心地溢出兩個字:“醒了?”

    姜予安抬起眸,無神的雙眸在看清面前這張臉時忽然綻放光芒,嗓音虛弱軟軟,“阿行......”

    傅聿城,“......”

    姜予安像是沒有察覺出來任何異樣,期冀的雙眸直直地盯著傅聿城,“阿行,我這是怎么了?這里又是哪里?”

    傅聿城身上的懶慢收斂,噙著隨意的黑眸也漸漸地凝重下來。

    他盯著那張蒼白的小臉有一會兒,似乎想才這張臉上看出什么。

    可惜除卻病態,只剩下無辜和可憐,尤其是那雙漆黑泛著水光的雙眸,像極了剛剛出生就被母親拋棄的幼崽,正在可憐巴巴地尋求收留她的人。

    傅聿城盯著她半晌,喉間溢出溫涼的一行字。

    “你管我,叫什么?”

    “......”

    姜予安默然了片刻,咬了咬唇,原本就委屈的雙眸開始泛紅。

    她低下腦袋,嗓音都委屈得聽出哽咽,“我知道你現在討厭我,你心里只有姜笙。可不管怎么樣,你我也是一起長大,就因為我如今沒有了爸爸媽媽,都不能像從前一樣稱呼你么?”

    大概是太委屈了,眼淚從巴掌大的雙頰上落下來,楚楚動人,任誰看了都覺得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