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城稍稍松了手上的力道,有些小心翼翼地將她攏過來,指腹將她臉上的眼淚抹掉。
他垂下眼簾,幾近哀求,“就當是我虧欠于你,等以后你再還回來,好不好?至于那什么手術,是我的錯,我不該在當時有那樣的想法,你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好不好?”
就好比他從前,或許會肆意妄為地對興趣之外的人做任何事情,就連當初從小南閣綁架到姜予安,他也會毫不留情地掐著她,逼迫她低下頭。
換做如今,他哪里舍得?
甚至連她在意的兄長,都沒有碰他們一下,安然無恙地將他們全部放走。
換做從前,他何曾如此退讓?
姜予安感受到臉上指腹掠過的溫涼,淚腺卻仿佛變得更加發達,根本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他祈求著她跟他回去,她何嘗不是祈求著給她一點自由呢?
但凡傅聿城在酒店門前不能那般對待商榷他們,也沒有以逼迫她做出選擇的方式讓她回頭,她想,他們之間也絕對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可事實已經發生,也再無回頭之路。
姜予安也不覺得自己擁有讓他改變性格的魅力。
或許在眼下他能因為心軟而對自己做出讓步,可誰能保證他日后不會再恢復從前殘暴的模樣呢?
試問這世間的人,誰敢百分百地信任,把一個定時炸彈放在自己跟前呢?
她不敢。
也不愿意。
下定決心,也要徹底把話說清。
姜予安吸了一口氣,努力地不讓自己再哭出來。
哪怕是忍不住,還是盡力地收斂眼底的情緒。
她紅著眼堅韌地看著傅聿城,決然地揮開他的手,而后搖頭。
她哽咽著,話音不清,吐不出來一句完整的句子,但眼底的情緒已經將所有的話都說清。
傅聿城一顆心也徹底沉下去。
他看著姑娘泣不成聲,面龐一點點冷下去。
“為什么?”
為什么他都退讓到這個份上,她仍不愿?
既如此,他又何必好好地在這里和她商量?
也不等她的答復,他徑直從浮艇上站起,作勢要將她攔腰抱起。
軟的不行,他便來硬的。
在浮艇上的姜予安也察覺到他的意圖,來不及收斂情緒,便后退著要避開傅聿城的動作。
“你別過來!”
她驚呼,浮艇因兩個人的動作而晃動起來,在水面上幾乎掀翻過去。
姜予安也因所處的位置險些整個人都落下水。
傅聿城也并沒有因此而停歇動作。
左不過是從水中上岸,大不了再回歸水下,將她撈起來。
如那次在云丹山一樣,再把她帶走。
倘若再忘一次,也好過他們如今在這里對峙。
姜予安見他仍然不停歇,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身后黑不見底的海水,心中一沉。
這趟浮艇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在他們對峙得不知外界時,悄然地漂浮到深海一區。
如果她在這里跳下去,恐怕真的會連命都丟掉。
“安安,跟我回去。”
傅聿城也看清她眼底的遲疑,冷聲開口。
勝券在握,氣勢也全然不同。
姜予安余光睨了一眼身后,又回頭看了一眼步步逼近的傅聿城。
她垂眼片刻,就在傅聿城掌心即將碰觸到自己的時候,翻身一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