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城的臉色在沒有得到姜予安準確的答案時慢慢變得難看。
遲疑,代表著不是那么愿意。
已經是很明顯的答案。
傅聿城已經明白了。
可人總歸是不撞南墻不回頭,非得問個答案的。
他低眸緊緊盯著姜予安,只覺得自己喉嚨干涸得厲害,仿佛在沙漠里走了許久沒有喝水的游客。
但到底是把話啞著嗓子說了出來:“安安......不愿意?”
姜予安依舊沉默。
她想,如果傅聿城這些話放在一個月前,或者說甚至是幾天前,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可這會兒......在知曉當初自己裝醉時他也在心知肚明地裝傻時,她著實是開始動搖猶豫的。
無論是出于自己身邊親人以及未來考慮,還是說對那次心中存了一些怨念,總歸是讓她很不愉快的。
傅聿城沒有得到她的回復,當她默認。
他彎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冰涼的嗓音跟著從喉嚨間溢出,“看來如今,是我配不上商家大小姐了。”
“......不是的。”
嘲諷的言辭剛落下,姜予安便出言反駁。
同時,腦海里原本平復下來的疼痛也開始抽出,像一根埋·進血肉里面的細線慢慢抽出,從太陽穴到心臟處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疼。
傅聿城并不知曉這些。
他面上嘲諷的笑意不散,一雙黑眸也沁上薄涼,“那安安怎么解釋呢?還是說,怪我沒有選擇一個好時機向你表明心意,又或者是......安安如今心上已經有了其他人,便不打算再看我一眼了?”
他說著,腳下的步伐也跟著逼近。
一步步朝著姜予安邁近,步步緊逼著她后退。
姜予安腦袋又開始疼起來。
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她跟前投影下來,宛若巨獸壓下。
她后退到床沿邊,小腿抵上·床沿的時候男人的腳步也跟著停下來。
如果再往后退一步,她大概是要倒在床上的。
想到那樣的情況,一種難堪的委屈也跟著涌上。
“傅聿城,你不能這樣。”
“......哪樣?”
他盯著姜予安,已經收斂臉上所有的情緒,只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那張如玉俊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唯有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的手指暴露了他現下所有情緒。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壓在床上。
如果不是怕嚇到她。
畢竟是捧在掌心嬌寵多年的姑娘,總不能因為這次不順從他的心意,就將她徹底按在掌心下。
從前也不是沒有惹他生怒的時候。
再忍一忍又如何?
傅聿城壓抑情緒想著,但他自己都能感受到心里關押著的巨獸要從牢籠里沖出。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人。
一頭狼,裝了四年的好人,也變不成好人。
他無時無刻都想著變回當年拿商榷威脅姜予安讓她回到自己身邊的那個傅聿城,想著以強硬的姿態將她關在自己身邊,甚至在夢里還想過許多將她壓在身·下,扣住她十指讓她紅著眼求他的模樣......
怎么甘心只做一個事事順從她的好人呢?
太無趣了。
傅聿城心中想著那些令人興奮的畫面,又往前逼近了一步。
毫不意外,姜予安狠狠地栽倒在床上。
他眼底涌上瘋狂,跟著俯身·下去,扣住她的手腕折在她頭頂。
“傅聿城,你別......”
欺壓性的氣息落下,姜予安豎起渾身的刺。
她紅著眼,狠狠地瞪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你別這樣......”
殊不知,越是這般模樣,越是讓男人心中的情緒涌動。
就在溫熱的氣息灑在姜予安臉上的時候,姑娘痛苦的哀鳴聲也跟著快速吐出,“傅聿城,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你的話我會考慮的,但我現在頭很疼,你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嗎?”
聽到‘頭疼’兩個字,仿佛是什么關鍵詞讓電腦程序忽然暫停。
傅聿城果然停下動作。
他稍稍挪開腦袋,看清了姑娘可憐的面孔。
被嚇得厲害,那雙眼睛紅得眼淚嘩啦,順著眼角低落在床上,染濕一片痕跡。
傅聿城說不明此刻心中的情緒,但總歸是......舍不得再繼續的。
他松了手上的力道,跪坐在一旁。
而后揉了揉額角,“抱歉,方才......”
想到她說的話,又問,“頭很疼?哪里疼?”
那手術到底不是為了治病,連醫生都說不出會有什么后果。
而人腦本身就是復雜的,至今都沒有研究透。
傅聿城心中對此也有所擔憂,不免生出焦急。
姜予安委屈得厲害,垂在床沿下的雙腿縮起來,翻了個身背對著傅聿城。
她縮手擦了擦眼淚,讓自己緩和了一會兒。
身后頭頂又傳來幾聲帶著歉意的‘對不起’,許是真的愧疚的,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姜予安腦袋扯疼得厲害,跟偏頭疼犯了一樣,只是兩邊腦袋都這樣,恨不得錘幾下。
“我沒怪你......”
好半晌,姑娘悶聲發出一聲低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