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傅聿城意外的是,這通電話竟然接通了。
他其實就是心煩,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探訪一下心中的那個答案。
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答案其實已經出來得差不多。
除了這位半只腳都快踏入棺材板里的老爺子,傅聿城實在想不出來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且這個時間還不好好休息,作為一個病人,除卻心中有虧,還能有什么原因大半夜不睡覺呢?
電話接通,傅聿城就開門見山:“您都一把歲數了,還這樣能折騰,有意思嗎?”
傅老爺子還在裝傻,虛弱的聲音道:“這大半夜的吵人不清凈,說的沒頭沒尾什么話?”
傅聿城嗤笑:“是呢,這大半夜的不清凈,還不是您老人家鬧騰出來的?爺爺,如果是因為我沒有告知你就私自離開,這件事情我可以向你道歉。但這件事情和其他人沒有關系,您又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把人放了吧。”
傅老爺子默了默,片刻后說:“你這大半夜把我吵醒,就是為了說這事兒?”
傅聿城也不藏藏捏捏:“那不然呢?您做的事情,還不許人說了?”
傅老爺子冷笑,“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至于傅氏那邊,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剛把公司交到你手上,你就直接跑人,你是真看不上我這一生心血打拼下來的集團是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偏心你,就當真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了?”
傅聿城沉默。
他并不想把事情牽扯到公司上面,打這一通電話,只是為了確保姜予安的人身安全罷了。
但既然說到這份上,避開也沒有意義。
片刻,傅聿城道:“爺爺,傅氏是您一手打拼下來的,不愿意看到它走下坡路是正常。西爾斯城這邊的事業,也是我一手打拼起來的,我想您應該能夠明白我的心情,不愿意看到心血付諸東流、落到別人手上。我突然離開就是這個原因,心想著傅氏這邊還有您后來挑選的那位撐著,再不濟還有您老人家。我承認我的行為有些任性,可也不是沒有考量,倘若您依舊不滿意,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回來后您怎么罰我都行。”
話音落下,別說是電話那頭的傅老爺子有些驚訝,連說出這番話的傅聿城都在感慨自己的脾性。
可能這些年在扮演一個‘好人’的同時,真的潛移默化了他的一些性格。
換做從前,他哪里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傅老爺子講話。
傅氏,與他何干。
毀了就毀了。
鯨落萬物生,指不定傅氏這個龐然大物敗落之后,是更多小型公司和企業蓬勃發展的時候呢。
到時候看著新一輪的競爭開始,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當然,他倒也沒有那么好心。
只不過覺得有趣罷了。
眼下竟然會向老爺子低頭認錯,何嘗不是一種......偽裝的妥協呢。
傅聿城靠在椅子上,也說不明白此刻心里的感受。
很復雜。
對這段話的不屑、又生出幾分不得不去低頭的糾結。
他到底是不想那個姑娘吃到苦頭的。
如果向人低頭可以換回她的平安,這樣的妥協,也不是不行。
他不后悔。
傅老爺子沉默片刻之后,低啞嗓音說:“看來在國外幾年,你脾氣也收斂一些了,這是好事。如此,我倒是可以放心地把公司交到你的手上,放在從前,我還真怕你的性格把公司給造沒了。你要真心實意認錯,就盡快回國。你打拼的那塊地兒,我瞧著也沒什么好的,等傅氏的事情解決,你再分點心思去處理好了,到時候時間有、資源也多了,什么弄不回來,何必糾結這么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