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拿回自己那枚舊手機的時候,姜予安其實是想就此扔掉的。
她恨傅聿城不假。
可在那四年的時間里,除卻頭一年在醫院醒來的迷茫,大多數時候她都是自由快樂的。
西爾斯城是一座混亂無秩序的城市,可在物質條件上,傅聿城并沒有苛責于她。
在這個世界上,當物質基礎得到滿足之后,就已經比大多數人過得好上許多許多。
再加上周圍的朋友,要么對她恭恭敬敬、要么就像Ellen那樣帶著她到底游玩。
要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她像一只米蟲一樣活著,雖然看上什么都能夠得到滿足,可到底是手心朝上的日子,叫人拿著那些金銀錢財和禮物生出不安。
日子久了,那些不安也被周圍朋友的真誠給打動,消散得干干凈凈。
他們好像不會為那些利益爭執。
又或者,在那時的她眼里,那點利益還算不上什么。
又或許,因為利益起了沖突的人,已經被傅聿城和Ellen他們解決。
他們就像是山頭的土匪,霸占住西爾斯城,以大當家、二當家為首。
那些不堪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舊手機里還有和Ellen他們的通訊記錄,在國外通訊的app都在這上面。
她擔心一打開,就會心軟。
可全部扔掉,就好像拋棄這四年的時光,像個背信棄義的負心人。
傷她的人是傅聿城,和其他人好像也沒有任何關系。
即便是淡漠厭惡她到極致的George,也不得不承認在新年的時候,他送給她的禮物是最符合她心意的。
真是難以置信,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回國之前,她還想著給他們每個人帶一份禮物的。
如今她卻再也不想回去了。
這枚舊手機姜予安到底沒有扔掉。
她鎖在柜子里,將這四年的記憶連通和那些人的感情全部塵封。
去商榷別墅探望二嫂和小侄女的路上,姜予安心里想著這四年的過往,一直在看著窗外發呆。
人要拋棄一段付出真心的過往,總歸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都說恨比愛長久,可人人都希望得到愛。
割舍掉一段真誠的感情,的確沒有那么容易。
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她忽地揚起了笑容。
“想什么那么開心?”
開車的商承沒忍住瞧了她一眼。
姜予安幽幽地舒了一口氣,說:“在想其實我有很多朋友的,以后也會交到更多的新朋友。”
人生便是如此。
在重逢與離別之中重復。
交到新的朋友,又忘記舊友。
再重逢之中勾起往事,把舊友當新知己拉扯。
再邁上新的旅途,看到新的面孔認識新的朋友。
最后終究是一個人。
當舍當棄,該失該得。
商承余光睨了姑娘一眼,看著她明明是笑著的面龐,卻在無聲中透露出一陣悲哀的意味。
他或許是猜到什么,并沒有急著開口。
將安靜的空間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