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牽扯,胸膛前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堵得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傅聿城重重咳了起來,鮮紅的血液仿佛流不盡一般,從他嘴里、身上流淌出來,瞧著讓人觸目驚心。
姜予安也蹙起了眉頭。
大概是疼得厲害,又或許是再沒有什么支撐他堅持下去,他偏過腦袋去看姜予安,虛弱說:“安安,能不能給我一個痛快?”
他唉聲祈求。
難以想象,曾經無視世間規則,不把任何人或者事物放在眼里的人,竟然會在生前說出這種話。
姜予安低眸看著手上的那把小刀,忽然明白了傅聿城把這把刀遞到她手上的原因。
他大概是覺得自己恨透了她,所以覺得把刀子遞到她手上,她會毫不猶豫地朝著他心臟捅下去。
但她沒有。
無論面前的人有多么罄竹難書、罪大惡極,她仍然覺得不應該由自己來審判。
而且她也沒有遭遇過生命威脅。
倘若傅聿城是拿著刀子來帶著她一起赴黃泉,那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搶過來,毫不猶豫地朝他要害的地方捅下去。
可沒有......
“你就當我膽子小吧,殺魚的工作我做過,殺人還是太為難我了。”
她捏著刀沒動,甚至還開了句玩笑。
“萬一我嚇得手軟,沒有給你致命一擊,反而叫你因為疼痛更清醒了一些,那我豈不是成了活閻王?有損我功德呢。”
傅聿城低低笑了,“我倒是希望安安你成為活閻王。”
如此他們倒是一路人了。
他也是臨到頭來才驚覺,他對她不過是強求。
一開始就不同路,又怎么可能會走到一塊兒呢?
他偏要勉強,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世上諸多事,到底是公平的。
從不能叫他事事順心,種下的因果,終究會在最后落到他頭上。
傅聿城強撐著坐直身,攤開掌心朝姜予安伸過去,“那安安把刀還給我吧,你膽小,那我自己來。”
姜予安睫毛顫了顫。
她垂眼看著面前伸過來的手掌,滿是鮮血,再瞧不出半點原本的顏色。
猶豫了好久,她才抬起手試圖把那把刀遞回去。
該這樣讓他走么?
她心想。
她說不清此刻的心情。
仿佛所有的情緒都交織在一起,讓她無法思考,壓根沒有辦法去想多余的事情。
就在她空洞地任憑身體自己聽從指令時,手腕上忽然傳來一陣大力。
刀子捅進頭的頓感讓她心頭一沉,跟著是傅聿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肩上。
很沉......
沉得她幾乎跪倒在地,只能呆滯地任憑他抱住自己,任由他把下巴壓在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