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在說什么呢?”
時臻的心情本是十分忐忑的。
接老太太回別墅的時候到底是鬧了些許不愉快,但聽傭人說她讓時枚離開,讓那對母子倆自己去訂酒店,時臻心又軟下來。
早些年因為身體緣故,她不能時常回娘家探望,大多時候都是拜托兩個孩子登門帶一下禮物,把禮節做到位。
這兩年她身子因為調理得當,已經好轉許多,逢年過節時也會親自過去把禮數做到位。
哪怕大部分時間都是鬧得不歡而散。
緣由無不是因為時枚母女倆。
這次老太太答應來潮海市,時臻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老爺子在這里,但聽到母親愿意過來,她還是高興激動的。
畢竟時間是一樣很神奇的東西。
能夠淡化許多記憶,也會加深美化許多東西。
人與人之間,要么隨著歲月流逝,恨意加深;要么就是回憶起那些曾經經歷過的美好。
歲數越大,則越是后者。
那些童年時期被母愛包裹,在歲月裹挾下美化得更深,甚至忘記自己身為長女承擔起來的責任遠遠超過那些愛意,與弟弟妹妹相比,她才是被虧欠的那個。
可回頭想想,卻總覺得是自己虧欠。
老太太的話如同當頭一棒,將時臻從那些幻想中給拉了出來。
心口所有的愧疚不安,都因為這番話盡數消散干凈。
時臻冷下臉,收斂起心口的柔情,豎起高高的倒刺。
“如果母親覺得我是嫌棄您,您大可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您要是不想住,也可以直接說出您的想法,只要合理,我會盡力滿足。”
吐出的言辭帶著濃濃的諷刺,讓老太太整個人一僵。
一貫輕松拿捏的大姑娘,除卻在自己的婚事上,什么時候用過這樣的態度對待她?
真是變了鬼!
她臉色更冷,“時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時臻微笑,“聽母親話里的語氣,瞧著您身體應該還不錯,中氣十足,應該也能聽明白我在說什么。”
嫌棄如何?
她愿意這樣想,那就這樣想吧。
也懶得伺候了。
愿意住就住,不愿意住就走。
只要她盡到當子女的義務,何必操心其他。
吃力不討好!
老太太呼吸一滯,拐杖抬起又放下,嘴里一連溢出一個‘你’,都沒有完整地吐出一句話。
時老爺子連忙扶住她。
老爺子原本要念叨老太太幾句,畢竟方才那番話實在是太難聽,誰知道忽然就生出這樣的變故。
也顧不上評理,忙對孩子們說道:“快,快送去醫院!”
時臻眼底略過一抹慌亂,不過片刻就恢復鎮定。
她身側,姜予安握住了她的手。
女兒溫熱的掌心傳來力道,也將她的心給鎮定下來。
時臻穩了穩心神,道:“附近有一家私立醫院,爸您如果不放心,就跟著司機一起過去,我和安安他們就先吃飯了。”
話落,也懶得再看那大口呼吸的老太太,徑直轉身回了別墅。
既然她說嫌棄,那便嫌棄到底吧。
老太太原本只是呼吸急促,眼底一片清明,并沒有大礙。
瞧見不少人跟著時臻轉身,她身邊除了時老爺子再沒有其他人,兩眼一翻竟然真的直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