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催化
這些傷疤。
裴搖光一直都在很努力的藏著。
他怕它們太丑陋了，會嚇到故寶，也怕故寶會因為這么丑陋的傷疤而厭惡他。
但是此刻，上官意綿的指腹輕輕的從猩紅凸/起的傷疤上面擦過，亮晶晶的眼神里只有好奇跟關心，沒有一點反感情緒。
這就像是一股溫熱的暖流淌進了裴搖光的心頭，洗滌了他那布滿灰塵與蜘蛛網的心靈的窗口。
他垂眸深深的看了那些傷疤一眼，半天才緩緩啟唇，“三年前，你出事兒后，我以為你死在了那場意外里......”
裴搖光徐徐漸進的將跟上官沐兒對好所有細節的“故事”緩慢說了出來。
故事大致的主體就是當年發生的事情，只是霍弋跟秦歸的存在被從里面摘了出去。
上官意綿看著裴搖光完美的薄唇張張合合，聽著他以平淡的語氣說完了那段癡情又絕望的故事。
明明故事里的情節聽起來那么的痛，無論是對身體還是對心靈都是巨大的摧殘，但是裴搖光沒有表露出一絲痛苦與恐懼，他的語氣之坦然，仿佛那些事兒就是他應該做的。
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死了，他就不應該獨活于世。
即便那些事情都異常痛苦，但是裴搖光說起的時候，雙眸里是有光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時不時的側眸看看上官意綿，他眼底那悠長又堅韌的光似乎在說，他現在之所以不痛苦了，是因為上官意綿在身邊。
世界上沒有比以為失去的東西又重新回到身邊更加美好了。
上官意綿聽完裴搖光的話，心臟抽疼，就像是自己的身體在這一刻跟這個男人產生了聯系一般，終于可以因為他的疼而感受到疼了，終于不再是毫無波瀾了。
上官意綿深吸了口氣，發現自己連眼角都濕/潤了。
她的身體竟然在本能的為裴搖光的遭遇而產生了要落淚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愛的魔力嗎？
上官意綿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淚痕，心底有一絲竊喜。
看來自己沒有找錯。
裴搖光，果真是屬于她心里空掉的那個角落。
“你怎么這么傻。”上官意綿終于開口，聲音難掩哽咽，她的手掌輕輕覆上了裴搖光傷痕累累的手腕，手掌心，他帶著薄繭的掌心微微干燥，很溫熱，手指修長，形態極好，“下次不要再這么傻了。”
裴搖光低頭看著那雙顫巍巍覆住自己手掌的小手，抬眼看著上官意綿。
她的臉很小，五官白/皙而娟秀，一眼望去依舊美得驚人。
長長的頭發披散的撲在枕頭跟肩頭胸口，眼睛大大地，被淚光染得烏黑晶亮，似是還沒習慣跟男子這樣近距離的觸碰，她的臉頰染了淺淺的紅暈。
這樣的一幕，在很多很多年后，已經孓然一身與世界為敵的裴搖光回想起來時，依舊還是此時此刻的那個念頭。
為了這樣的故寶，他愿意舍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只是后來。
那么多的事兒發生了，那么多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回，無論他如何拼盡全力，都回不去了。
“不要有下次了。”裴搖光抬手輕輕撩開凌亂披散在上官意綿臉頰上的頭發，指腹很小心翼翼，不敢唐突觸碰到任何地方，即便他很想。
即便他心里有道聲音在狂喊，擁抱她，親吻她，她可是故寶呀，是你魂牽夢縈幾千個日夜的女人呀！
“還要有下次，我真的會死的。”裴搖光語氣認真。
上官意綿下意識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要說了。”
死亡是最不好的事情。
在上官意綿混沌的記憶里，她在那次跟裴搖光分開的意外后經歷了很痛苦且很漫長的恢復期。
具體的回憶她記不清了，但是她感受得到那個時候撐著她堅持下去的就是無法被打倒的求生意志。
所以她活了。
并且還好好的活著。
可以繼續陪著可愛懂事的女兒，可以完成自己未盡的事業，還可以把之前弄丟的東西全找回來。
“答應我，無論失去了什么，只要沒失去生命，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上官意綿眼神鄭重的盯著裴搖光。
就是這幾分鐘無聲又飽含力量的對視，成了裴搖光以后漫長黑暗歲月里唯一的光，也成了他黑色/欲/望種子的催化劑。
為了佐證自己的說法，上官意綿把自己這三年的經歷說給了裴搖光聽。
其實這些，裴搖光早就從上官沐兒的口中得知了。
但是他還是聽得格外的認真，在聽到上官陽洵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眼底的墨色驟的濃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