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右手掌心剛按在門上。
那個雨夜進屋看到的一幕,瞬間如同夢魘,重錘般“轟”的砸在他腦海中。
他猛地一哆嗦,口鼻中發出急促粗重的喘息聲,右手又落了下來。
一次。
兩次。
三次。
......
一次次抬手,一次次又驚恐到窒息的放下。
他忘不了那晚,推門這一動作,卻像是將現在拉回到了那一個雨夜。
哪怕陳天放也能分清現實和過去,也知道母親的靈位就在屋里。
可一次次......他都失敗了!
創傷留在心中,不可磨滅,不可恢復。
但現在推門,卻是要重新將那個他深深掩埋的傷口,強行撕開。
“嘶......嘶......”
陳天放口鼻發出略顯尖利的呼吸聲,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與此同時。
段老也是姍姍來遲。
見燭龍佇立在院門外。
段老上前。
“少爺進去了,哭的很傷心。”
燭龍率先開口。
段老卻是神色一沉,痛心疾首,凄聲道:“這等同于是讓他再去經歷曾經最痛苦的經歷,還有那最殘忍驚恐的一幕。”
說著。
他卻是掠過了燭龍,佇立在門檻前,偷偷的看著佇立在母親門前的陳天放。
那顫抖的身軀。
那充耳的調整呼吸的聲音。
那掩藏在呼吸聲中的抽泣聲。
一切都讓段老心如刀絞。
他能感同身受到陳天放正在經歷的痛苦和恐懼。
但他卻只能感同身受,愛莫能助。
多少人的童年,需要用一生來治愈?
而陳天放的童年,所經歷的一切,又比那些需要用一生來治愈的童年,慘烈了多少倍?
段老太清楚了!
特別是那個雨夜!
那一刀!
所帶給陳天放的恐懼,常人根本都無法承受。
“這或許也是少爺重新去正視心魔的時刻。”
段老心中如是想到,心疼的淚水卻是奪眶而出。
當年陳天放經歷了那么多,最終展翅離開的決定,饒是段老也是欽佩不已。
經歷了那么多,正常人早已經黑化了。
換成其他人,或許是留在陳家,用更加恐怖的手段進行報復。
但陳天放沒有,而是選擇離開。
又去選擇了他希望的一種生活。
老婆孩子熱炕頭。
只是段老卻清楚,正是因為這些經歷,所以陳天放才會在過去的那段婚姻中,那么的隱忍,那么的卑微。
說是渴望一個家庭,這是其一。
其二......也是因為重重重創打擊下,所帶來的變相情感回饋。
看似沒有黑化的陳天放,卻是性格潛移默化的變化了,也影響到了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和做法。
沒有黑化,卻是在那一個雨夜隨著那一刀,一直心魔纏身!
而現在陳天放正在經歷的,是重蹈那一個雨夜的覆轍,去直面心魔。
這需要時間!
甚至段老篤定陳天放這一次推不開那扇緊閉的房門。
乃至會需要很多很多次,很長很長的時間。
啪!
昏暗中。
陳天放的右手又一次的落到了房門上。
段老有所預料,卻并不報期待。
捫心自問,哪怕是他這等年歲,如果換成他遭遇了陳天放那些經歷,他也無法立刻就能直視心魔。
然而。
吱呀......
一陣刺耳的門栓摩擦聲,猛然響起。